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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歌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五号屠场 作者:库尔特·冯内古特 | 书号:44684 时间:2017/12/10 字数:237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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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利·皮尔格里姆说,在541号大众里生物看来,宇宙不像许多明亮的小点。他们能同时看见每个星星的过去、现在以至将来的去向。所以在他们看来,天空里充满了一条条纯净的、灿烂的光芒。他们也不把人类看成是两脚动物,而看成是大百足虫,用毕利·皮尔格里姆的话说,是“婴儿的腿在一端,老人的腿在另一端”的百足虫。 毕利在去541号大众星的途中,想要些读物看看。他的劫持者把五百万部地球上的书录在微型胶卷上,但在毕利的座舱里无法投 ![]() 毕利读了,认为它有些地方写得很好。书里人物自有他们的悲 ![]() ![]() “只有541号大众星小说,恐怕你读不懂。”墙上的扬声器说。 “不管怎么说,让我看一本吧。” 于是他们给他送来好几本。书很小,十来本的体积也许只有一本描写悲 ![]() 毕利当然读不懂541号大众星上的文字,但至少能看到书的版面是怎样设计的,一簇簇简洁的符号,由许多星号分开。毕利看了发表感想说,这一簇簇符号也许是电报。 “正是的。”一个声音说。 “是电报?” “在541号大众星上没有电报。不过你说得对:每一簇符号是一则简明而急迫的消息,描写一桩事态,一个场景。我们阅读这些符号并不按先后次序,而是一览无余的。所有的消息之间没有特定的联系,除非作者细心地进行加工。这样一下子读完以后,符号便在读者脑海里产生一个美丽、深刻和令人惊异的、活生生的印象。故事没有开头,没有中段,没有结尾,没有悬念,没有说教,没有前因,没有后果。我们的书使我们感到喜爱的是:一下子就看到许多美妙时刻的深奥道理。” 一会儿工夫飞碟进入了一个“时间经线”毕利被抛回到童年时代。他这时十二岁,同他们的父母站在大峡谷边缘的“明亮的安琪儿点”上,浑身簌簌直抖。这个人类的小家庭的全体成员正向一英里深的谷底目不转睛地张望哩。 “嗯——”毕利的父亲说,勇敢地把一块小圆石子踢进空中“就在那儿啦。”他们驾了汽车来到这块游览胜地。他们的车胎沿途七次爆裂。 “真是不虚此行,”毕利的母亲欣喜若狂地说“啊,天哪,值得来呢。” 毕利不喜欢这个大峡谷。他想他一定会跌进去的。他的母亲碰了碰他,他把 ![]() ![]() ![]() 其他的旅游者也俯视大峡谷,一个森林看守人在回答旅游者提出的问题。一位老远地从法国来的法国人用结结巴巴的英语向这位森林看守人打听是不是有许多人从这儿跳下去自杀。 “有的,先生,”他回答说“每年大约有三个。” 就这么回事。 毕利作丁一次很短的时间旅行,只有十天光景,所以他还是十二岁,仍同他的一家在西部旅行。他们现在到了卡尔斯巴德大 ![]() ![]() ![]() 一位森林看守人解释说,一个牧童看见大群大群的蝙蝠从地 ![]() ![]() ![]() ![]() ![]() 灯灭了,毕利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在世上。接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浮在他左边的空中,数目不少呢。他的父亲掏出怀表,这是夜光表。 毕利从一团漆黑走进强烈的灯光中,发现自己回到战场,又回到灭虱站。淋浴已经洗完。一只看不见的手关了水龙头。 毕利取回他的衣服,衣服还和原来一样脏,只不过生活在上面的小生物全死了。就这么回事。新发给他的外套因冰化了而变软,毕利穿起来嫌太小。外套上有 ![]() 毕利穿上衣服,同时也穿上那件小小的外套。外套的背部绷开来了,肩部也裂了 ![]() ![]() ![]() ![]() ![]() 德国人命全体美国人以毕利为基准排成五列横队。然后整个队伍开出去,又穿过一扇扇门。他们见到了更多挨饿的、面孔发亮的俄国人。美国人比刚才活跃些。热水淋浴使他们兴奋起来了。他们来到一间小屋,那里一个只有一只胳膊、一只眼睛的班长在一本红色大簿子上写上每个战俘的姓名和号码。现在他们正正当当地活着,而这以前,他们被认为失踪或阵亡了。 就这么回事。 当美国人等着继续朝前走时,队伍的最末尾发生了争吵。一个美国人讲了句什么话,一个卫兵听了不高兴。他懂英语,他把这个美国人从队伍里拉出来,把他打倒在地。 这美国人吃了一惊。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口吐鲜血。他的两颗牙被打掉了。他表示他讲话并无恶意,他显然没想到那卫兵会听见而且听懂了他的话。 “为什么打我?”他问卫兵。 卫兵把他推回队伍里去。“非什么打你?非什么不打别人?”①他说。 【①德目兵讲的蹩脚英语。】 毕利·皮尔格里姆的名字被写在俘虏营的登记簿上时,他还领到一块挂在脖子上的印有号码的铁牌子。印号码的是一个波兰来的苦工。他现在已经死了。 就这么回事。 德国人叫毕利把这块牌子和他那块美国军人牌①一起挂在脖子上,他照办了。这块德国牌子像一片苏打饼干,中间穿了孔,身强力壮的人用手就可以一掰两半。假若毕利死了(实际上他没有死),就将牌子的一半标记在他尸体上,另一半标记在他的墓前。 【①战时美目士兵挂在颈上的小牌子,刻有姓名和所属部队。】 那可怜的中学教员埃德加·德比后来在德累斯顿被 ![]() 就这么回事。 美国人在登过记并且挂上牌子以后,又由卫兵带领穿过一扇扇门。再过两天,他们的家庭将从国际红十字会获悉他们仍活在人世间。 走在毕利身后的是答应要为罗兰·韦锐报仇的小个儿保罗·拉扎罗,他此刻想的不是报仇,而是他可怕的腹痛。他的胃已缩小到胡桃那么大,干缩的胃囊像生疖子似地疼痛。 拉扎罗的后面是可怜的、判决要死的老埃德加·德比。他的美国和德国的牌子像项圈一样展示在他的衣服外面。他曾期望凭他的年龄和智慧能升任上尉,弄个连长当当。如今他却在半夜里来到这个捷克斯洛伐克边界上的德国俘虏营。 “立定。”一个卫兵喊。 美国人停下步来。他们静静地站在寒冷之中。他们现在住的小屋与他们走过的几千间小屋外表是一样的。不过也有差异:这些小屋有小烟囱,烟囱上飞出的火星像星星般闪闪发亮。 一个卫兵在一个门上敲了敲。 门一下了从里朝外打开了。亮光立刻 ![]() ![]() ![]() ![]() ![]() ![]() 这些身体强健、满面红光的歌手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被抓到的第一批英国战俘中的一些人。他们正向很可能是最后的一批俘虏唱歌。他们有四年或四年多的时间未见过一个妇女或一个孩子,也没见过鸟儿,连麻雀也不能到俘虏营。 这些英国人是军官。他们之中每一个人曾在别的牢房试图越狱,至少一次。现在他们被集中在这里,海中的一个死亡中心,在这儿的俄国人正在成批死亡。 让这些英国人任意挖地道吧。他们爬出地道时必然会进入被铁丝网网着的长方形地段。跟他们打招呼的将是那些无 ![]() ![]() 这些英国人整洁,热情,体面而结实。他们的歌声嘹亮,悦耳。 几年来他们每天晚上都在一起唱歌。 几年来他们还一直举重,拉单杠。他们的腹部好像 ![]() 他们的小腿和手臂的肌 ![]() 就饮食而言,他们可以归入欧洲首富之列。战争初期,可以把食物送给俘虏,由于办事员粗心大意造成笔误,红十字会每月应该运送给他们五十包食物却运送了五百包。英国人巧妙地把这些食物储存起来,因此当战争行将结束的现在,他们还有三吨糖、一吨咖啡、一千一百磅巧克力、七百磅烟草、一千七百磅茶叶、两吨面粉、一吨罐头牛 ![]() ![]() ![]() 他们把这些东西保存在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里。他们把敲平的罐头铁皮铺在墙上和地板上,以免老鼠光顾。 他们受到德国人的敬慕,德国人认为这样做符合英国人的派头,他们使战争显得时髦、合理而有趣。因此德国人让他们住了四间小屋,虽然一间小屋已足够他们居住。为了 ![]() 在十二个小时之前,英国人已经得知美国客人上路了。他们从未接待过客人,而现在他们就像可爱的小淘气一样工作起来,打扫,烹调,烤面包,作稻草 ![]() ![]() 此刻他们在冬夜里唱着歌 ![]() ![]() ![]() ![]() 他们一边亲热地把美国人拉到小屋门口,一边让夜空响彻他们男人的胡话和兄弟般的狂言。他们称客人为“美国佬”告诉他们“有趣的演出”并断定“杰里①在溜之大吉”等等。 【①杰里即德国佬。】 毕利·皮尔格里姆茫然不知谁是杰里。 毕利走到屋里,站在红通通的铁炉旁边。炉子上炖着十多把茶壶,有的发出嘘嘘声。还有一大锅金黄 ![]() 室内排着一条条为举行宴会而布置的长桌。每个座位上摆着用 ![]() ![]() 每个座位上放着一把保险刀、一条 ![]() ![]() 只有蜡烛和肥皂是德国货。它们都带有同样可怜的 ![]() ![]() 就这么回事。 宴会厅被烛光照得通明。桌上摆满一堆堆新烤的白面包、一块块的 ![]() ![]() 在小屋的那一边,毕利看见了一些粉红色的拱门,门上悬挂着天蓝色帷幕,还见到了一座大时钟、两把金色的宝椅、一只提桶和一把拖把。这是在为即将举行的招待晚会,演出大家十分熟悉的歌剧《灰姑娘》作准备。 毕利·皮尔格里姆因为站得离火红的炉子太近,衣服着了火。 他的太小的外套的折边在燃烧。火静悄悄地、不慌不忙地燃烧着,像朽木着了火似的。 毕利想知道能不能在这儿找到电话机。他想打电话给他妈妈,告诉她他还活着,而且身体 ![]() 屋里顿时鸦雀无声了。英国人惊讶地望着他们如此兴高采烈地、简直像跳着华尔兹舞进来的这些邋遢家伙。一个英国人发现毕利身上着火了。“你着火了,小伙子!”他说,并把毕利从炉子边拉开,用手扑灭火星。 毕利对此毫无反映,没有讲任何感激的话。那英国人问他:“你能讲话吗,听得见吗?” 毕利点点头。 英国人满怀怜悯地又在他的身七到处摸摸。“唉,我的上帝呀,他们怎么对待你的,小伙子,你简直不像人了,成了个破风筝啦。” “你真是美国人?”英国人问。 “是的。”毕利说。 “你的军衔呢?” “士兵。” “你的靴子呢,小伙子?” “不记得了。” “穿那衣服是开玩笑吗?” “什么,先生?” “这玩艺儿你从哪儿弄来的?” 毕利费力地想了想。他最后说:“他们给我的。” “杰里给你的?” “谁?” “德国人给你的?” “是的。” 毕利不喜欢别人问问题,这些问题使他感到厌烦。 “啊哈,美国佬,美国佬,美国佬,”那英国人说“那衣服对你是侮辱。” “先生,这话怎讲?” “他们故意侮辱你呀。你决不能让德国佬干这种事。” 毕利昏倒在地。 毕利苏醒过来时,面对舞台,坐在一张椅子上。他好歹已经吃了一些东西,现在看英国人演《灰姑娘》。他身体的某些部分显然有好一会儿工夫在欣赏演出。毕利一个劲儿地哈哈大笑。 扮演女人的当然是男人。夜午时钟刚敲了十二下,灰姑娘正在恸哭:“天哪,时钟已经敲过——哎呀,我那倒霉的运气啊。” 毕利发觉这两行诗非常滑稽,听了不仅哈哈大笑,而且尖声叫喊起来。他不停地叫喊,直至把他抬出这个小屋而放进另外一间小屋里,医院就设在这儿。这是一所六张病 ![]() 大伙儿七手八脚地把毕利安顿在 ![]() ![]() ![]() 就这么回事。 德比坐在一张三脚凳上。别人给他看一本书。这本书是斯蒂芬·克莱恩写的《红色英勇勋章》。德比以前读过这书,现在当毕利·皮尔格里姆进入吗啡的乐园时,他又在读这本书了毕利在吗啡的昏 ![]() 长颈鹿们接收毕利为它们的一员,而且可笑地把他看成是它们的同类,一样是无害的动物。两只长颈鹿从对面向他靠拢,然后偎倚着他。它们有着长长的、肌 ![]() ![]() ![]() ![]() ![]() ![]() 嗯,怎么回事呀? 夜幕降临长颈鹿的动物园,毕利·皮尔格里姆睡着了,有一会儿没有作梦,接着作了时间旅行。他醒来时头蒙在一 ![]() ![]() 毕利掀开毯子,把头 ![]() 他决心在埃廉市验光配镜专科学校读完最后一年。谁也没有想到这时他会得神经错 ![]() 现在他住院了,医生诊断他已经精神失常。 他们认为这与战争无关。他们断定毕利的精神快崩溃了,因为在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的父亲把他甩到基督教青年会游泳池的深水里,还把他带到大峡谷的边缘。 被分在毕利邻 ![]() 【①埃利奥特·罗斯瓦特是作者另一本小说《上帝保佑你,罗斯瓦特先生》里的主人公,是一个所谓‘神圣的傻瓜”】 是罗斯瓦特介绍毕利读科学幻想小说的,特别介绍了他读基尔戈·特劳特的作品。罗斯瓦特在他的 ![]() ![]() 在当代活着的作家中,毕利最喜爱基尔戈·特劳特,科幻小说成了他唯一的读物。 罗斯瓦特比毕利机灵双倍,但他和毕利一样,以相同的方式对付相同的精神危机。他们两人都认为人生毫无意义,原因之一是他们有不幸的战争经历和遭遇。例如,罗斯瓦特用 ![]() 就这么回事。 所以他们想重新创造他们自己和他们的世界。科幻小说帮了大忙。 有一次,罗斯瓦特对毕利谈了一本书上的一桩趣事。那本书不是科幻小说,而是陀斯妥耶夫斯基著的《卡拉马佐夫兄弟》。他说,有关人生的一切都包括在这本书里。“但是那已嫌不够了。”罗斯瓦特说。 另一次,毕利听见罗斯瓦特对精神病医生说:“我认为你们这些人应该提供许多美妙的新谎言,否则人们简直不想活啦。” 在毕利的 ![]() ![]() 就这么回事。空气正想从那杯走了气的汽水里逃脱出来,气泡粘在水杯壁上,力量太弱了,爬不出来。 香烟是毕利母亲的,她 ![]() 毕利又用毯子盖住他的头。当他的母亲来精神病房看他时,他总是把脑袋盖在毯子里,而且病情总是变得严重得多,直到她离去。这倒不是她长相丑或口臭或人品不端正。她是一位极为可爱的白种女人,标准体型,标准服饰,棕色头发,受过高等教育。 她使他心烦意 ![]() 毕利听见埃利奥特·罗斯瓦特走进来躺在 ![]() ![]() 毕利的母亲从厕所走回来,坐在毕利和罗斯瓦特的两张 ![]() “以后,”她答应罗斯瓦特说“我还是要到这里来的。毕利那时会掀开毯子,你知道他会说什么吗?” “他会说什么呀,亲爱的?” “他会说:‘你好,妈。’而且带着微笑。他还会说:‘嘻,看到你真好,妈。近来可好?” “今天他就可能会这样说的。” “我每天夜里祈祷。” “这样做是好事呀。” “如果人们现在知道人世间有多少好事是祈祷者祈祷出来的话,他们会大吃一惊呢。” “你从来没讲过比这更富有真理的话,亲爱的。” “你母亲常来看你吗?” “我的母亲死了。”罗斯瓦特说。 就这么回事。 “我听了很难过。” “她至少生前活得很幸福。” “不管怎么说,这话听了使人感到安慰。” “是的。” “你知道,毕利的父亲死了。”毕利的母亲说。 就这么回事。 “孩子需要父亲呀。” 两个人二重唱似的对话,就这样无休无止地进行着,一个是虔诚的笨太太,一个是空虚的大块头。大块头总是令人愉快地随声应和着“当他生这个病的时候,他还是班上的学习尖子哩。”毕利母亲夸奖说。 “也许他太用功了吧。”罗斯瓦特说。他手里拿了一本要想看的书,但他太客气,不好意思一面看书一面谈话,尽管给毕利的母亲以满意的回答是轻而易举的。这本书是基尔戈·特劳特写的《四维空间里的疯子》。书里谈到那儿的人患的精神病是不治之症,因为病因全在四维空中引起的,三维空间的地球上的医生根本不可能查出或甚至想象出病因来。 罗斯瓦特 ![]() ![]() “他同一个非常有钱的姑娘订了婚。”毕利的母亲说。 “很好,”罗斯瓦特说“有时候钱能给人很大的安慰哩。” “它确实能的。” “当然能啰。” “如果拼命追求每个子儿的话,那就没有什么趣了。” “有一个休息室该多好啊。” “验光配镜专科学校是这姑娘的父亲开办的,毕利就在那儿学习。在我们州里,他还拥有六个公司。他有自己的专机,在乔治湖还有一所别墅。” “那是非常美丽的湖呀。” 毕利在毯子里睡着了。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又回到俘虏营,被缚在医院的 ![]() 毕利闭起了那只眼睛,记起并想象在不久的将来这个老埃德加·德比将站立在德累斯顿废墟上,身后是持 ![]() ![]() ![]() 英国俘虏的头头到医院里来为毕利进行检查。他是在敦刻尔克被俘的一个步兵上校。给毕利注 ![]() “不省人事。” “但没有死。” “是的。” “多好哇——什么也不知道,但又不失为活人。” 德比站起来,作了个可怜的立正姿势。 “不用啦,不用啦,还是坐下吧。现在每个军官只带两个兵,而且所有的兵都病倒了。我想我们可以免去官兵之间的一般礼节啦。” 德比仍然站着。“你看上去比别人年纪大些。”上校说。 德比说他已四十五岁,比上校大两岁。上校说,其他美国人都刮过胡子了,只有毕利和德比两个还蓄着胡子。他又说:“你知道,我们只能在这儿想象战争,我们一直以为战争是由像我们这样年纪大的人打的。我们忘记了战争是由孩子们打的。当我看到那些刚刮过胡子的面孔时,我大吃一惊。‘上帝呀,我的上帝——’我对自己说,‘这是儿童十字军呀。’” 上校问德比被俘的经过。德比说,他和其他大约一百个惊慌的士兵躲在树丛里,战斗已进行了五天。坦克把他们撵到了林子里。 德比描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人造气候,这是地球上的一些人为了不使地球上另外的一些人再住在地球上而创造出来的。他说,炮弹在树梢上像巨雷似的轰隆隆地爆炸,扔下了如雨般的钢刀、针尖和刀片。当炮弹爆炸时,镀铜的小块铅片在树林里 ![]() ![]() 许多人被击毙或负了伤。 就这么回事。 炮击停止了,一个隐蔽的德国人在扩音器里叫美国人放下武器,高举双手走出树林,否则他们将继续炮击,炸到树林里的人死光为止。 因此美国人放下武器,高举双手走出树林,如果可能活的话,他们是想要活下去的。 毕利又进行时间旅行,到了军人医院里。毯子罩在他的头上,毯子外面静悄悄的。“我的母亲走了吗?”毕利问。 “是的。” 毕利从毯子里面向外窥视,看见他的未婚 ![]() ![]() ![]() ![]() ![]() 毕利不想同丑八怪瓦伦西亚结婚。她是他患病的原因之一。 当他听见自己向她求婚时,当他请求她接受钻石戒指并成为他的终身伴侣时,他知道自己要精神失常了。 毕利向她问好。她问他是否要吃糖果,他回答说:“不要,谢谢。” 她问他身体如何,他说:“好多了,谢谢。”她说“验光配镜学校里的每个人都为他生病感到难过,并希望他早 ![]() 她答应照办。 她问他是否要她从外面带什么东西,他说:“不用了,我需要的东西这儿都有了。” “书呢?”瓦伦西亚问。 “世界上最大的私人图书馆之一就在我旁边。”毕利说,他的意思是指埃利奥特收藏的科幻小说。 罗斯瓦特在邻 ![]() 罗斯瓦特告诉他说是基尔戈·特劳特著的《来自星际空间的福音》。它写的是关于星际空间的一个来访者,外形很像541号大众星上的生物。这位来访者对基督教进行了认真的研究,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想了解基督教徒为什么这么容易变得残酷无情。他的结论是:至少部分原因是《新约》里讲的故事太马虎。他认为,福音的首要宗旨是教育人们在任何情形中都要仁慈,甚至对低 ![]() ![]() 但福音实际上是这样教育人的:在你杀死某个人时。要绝对有把握他没有富有的亲戚。就这么回事。 星际空间的来访者说,基督故事的缺点在于:基督看上去不十分像是宁宙中最有权力者的儿子。读者了解这一点,所以他们来到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的图像面前时,自然地认为(罗斯瓦特这时也大声地朗读起来):啊,孩子——那时他们准选错了人来受刑! 而且还认为:“有合适的人选受刑。”若问是谁?他们有同样的想法,没有富贵亲戚的人。就这么回事。 这位星际空间的来访者赠给地球一本新福音书。从这本新福音书里可以了解到,耶稣真的是无名之辈,而且对许多有富贵亲戚的人来说,他是个该砍头讨厌的家伙。他还得重复他在其它福音里已经说过的那些可爱的和使人捉摸不定的话。 所以人们有一天寻开心,把他钉在十字架上,又把这个十字架 ![]() 可是在这位无名之辈临死之前,天堂的门打开了。雷电 ![]() ![]() 上帝说:从此刻起,他将严厉惩罚 ![]() ![]() 毕利的未婚 ![]() ![]() ![]() “甭谈书啦。”罗斯瓦特把那本书摔在 ![]() “听起来怪有趣的。”瓦伦西亚说。 “天哪,如果基尔戈特劳特写得像样就好了。”罗斯瓦特大声说。依他之见,基尔戈·特劳特不闻名于世活该。他的文笔太可怕了,唯独他的思想还不错。 “我想特劳特从来没离开过美国,”罗斯瓦特继续说道“我的上帝,他一直写地球上的人,而且全是美国人。实际上美国人不住在地球上。” “住在哪儿呢?”瓦伦西亚问道。 “谁也不知道,”罗斯瓦特回答说“我能奉告的是,只有我听说过基尔戈。他从来没有在同一家出版社出版过两本书,我每次通过出版商转信给他,信总是给退了回来,因为出版商无法传递。” 接着他改变了话题,祝贺瓦伦西亚戴了订婚戒指。 “谢谢你,”她说,伸出戒指让罗斯瓦特仔细瞧瞧“毕利是在战争中得到这颗钻石的” “战争的 ![]() 基尔戈·特劳特究竟住在哪儿呢?他其实是住在埃廉市——毕利的家乡。他没有朋友,受人歧视。毕利不久会遇到他。 “毕利——”瓦伦西亚·梅柏尔说。 “嗯?” “你愿意谈谈我们的银器图案花式吗?” “当然啰。” “我决定从两种式样中选择:不是罗亚尔·丹尼斯式,就是伦伯勒·罗斯式。” “伦伯勒·罗斯式吧。” “这事我们倒不必急着定下来,”她说“我的意思是,不管决定买什么花式,我俩将来就要与他生活一辈子了。” 毕利端详着一张张照片。“还是买罗亚尔·丹尼斯式吧。” “克罗尼尔·蒙拉特式也怪可爱的。” “是的,也很好的”毕利·皮尔格里姆说。 毕利进行时间旅行,到达了541号大众星动物园。他四十四岁了,被放在一座略呈三等面球形屋顶的大厅里展览。他躺在睡椅上,在他的星际旅行途中,这把躺椅便是他的 ![]() 逃走是不可能的,屋子外面是氰化物,而且远离地球446120000000000000英里。 他们模仿地球上人的习惯,把毕利放在动物园里展览。室内的装备大都是从衣阿华州的衣阿华市的西尔斯-罗伯克公司仓库里偷来的。一台彩 ![]() ![]() 一张立体声唱片在留声机上哇啦哇啦旋转着,电视机没有开,一张美国西部牧人相互打斗的照片贴在银屏上。就这么回事。 这个半球形大厅里没有墙,所以毕利无处可藏。绿色浴室附属装置是敞开的。毕利从睡椅上站起来,走进浴室洗澡,大家见了欣喜若狂。 毕利在541号大众星上刷牙,把一些假牙放进嘴里,然后走进厨房,他的煤气架子、电冰箱和洗碟机的颜色也是绿色的,电冰箱的门上圆了一幅画。画上有一对男女穿着“快活的九十年代”①。式的服装,骑在双人两轮车上。 【①系指美目在1890年至1900年所流行的服式。】 毕利看看那幅画,想想与这对男女有关的事儿,但想不出来,似乎没有什么可想的。 毕利吃的早饭很好,是罐头食品。他洗了杯子、盘子、刀叉、汤匙和平底锅,然后把它们收起来。接着他做他以前在部队里学来的那套 ![]() 体 ![]() ![]() 利在干什么和为什么要这样干。这位导游只是站在那儿进行心灵感应式的谈话,对观众发出思想波。平台上还有只带键盘的小仪表,他用这只仪器把观众的问话传给毕利。 从电视机的喇叭里传出来一个问题:“你在这儿快乐吗?” “同我在地球上一样快乐。”毕利·皮尔格里姆说。他这话是真话。 541号大众星生物有五种 ![]() ![]() ![]() 毕利对541号大众星生物的 ![]() 541号大众星生物对毕利说的许多话也感到莫名其妙。他们难以想象他的时间概念。毕利因为解释不清只好作罢。在外面的导游只好尽其所能进行解释。 导游请观众设想:他们在天气明朗时越过沙漠看山脉,他们可以任意看到面前的一个山头或一只鸟或一团云或一块石头,甚至还可以看到身后的峡谷深处,而在他们中间却有这位可怜的地球人.他能看见什么呢?他的头套在他永远不能 ![]() 他只能通过罩上的一个 ![]() ![]() 毕利的苦难还不仅仅如此呢,他还被皮带绑在钢框里。框子绑在行驰在铁轨上的平板车上,他的头无法转动或接触那 ![]() 平板车有时慢慢地向前移动,有时飞快地奔驰,不过常常停下来平板车时而开上山坡,时而开下山坡,时而弯走,时而直行。 可怜的毕利通过管子,不管看到什么东西,只好对自己说:“那就是生活。” 毕利以为地球上一切战争和种种形式的谋杀会使541号大众星上的生物 ![]() 但他们一直没有谈论战争,毕利本人触及到这个问题时大家才谈起来。一个观众通过讲解员问毕利,他到目前为止在541号大众星上学到的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毕利回答说:“学到一个星球上的全体居民如何能和平生活。你们知道,我原来居住的那个星球开天辟地以来就进行着愚蠢的杀戮,我亲眼目睹过被我的同胞在小塔里活活煮死的那些女学生的尸体,当时我的这些同胞还自认为与 ![]() 毕利意识到自己在夸夸其谈。当他看到541号大众星生物扬起小手以闭上他们的眼睛时,毕利感到情况不妙,便不讲下去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他知道那表明他在讲蠢话了。 “请,请你告诉我——”他非常 ![]() “我们知道宇宙将如何毁灭——”导游说“而地球与此毫不相关,除非它也被毁灭了。” “宇宙将如何——如何毁灭呢?”毕利问道。 “我们用于飞碟的新燃料会使宇宙炸崩。一个541号大众星试飞员按一下起动器揿钮,整个宇宙便会完蛋。”就这么回事。 “既然你知道了这个危险,”毕利问道“难道没有什么办法阻止它爆炸吗?难道你不能阻止试飞员按揿钮吗?” “他经常按揿钮的,而且经常要按的。我们经常让他按,而且经常要他按。这个重要时刻就是那样被安排好了的。” “所以嘛——”毕利带着试探的口气说道“我认为在地球上阻止战争的想法也是愚蠢的。” “当然啰。” “但是你们这儿确是一个和平的星球呀。” “今天是平平静静的,但过些日子就会发生战争啦,和你亲眼看到的和从书本上读到的一样可怕。我们无法阻止战争,所以干脆不看算了。我们不理睬这些战争,而把人生用来看愉快的时刻,像今天在动物园里那样。这难道不是令人愉快的时刻吗?” “这倒是真的呢。” “如果地球上的人想刻苦学习的话,有一件事他们可以效法的:不去理会糟糕透顶的日子,专注于美好的时光。” “嗯。”毕利·皮尔格里姆应道。 那天夜里,他上 ![]() ![]() 他同瓦伦西亚正睡在可爱的小型公寓房间的 ![]() ![]() 瓦伦西亚不是时间旅行者,但有丰富的想象力,当毕利同她睡觉时,她想象自己是历史上有名的女人,正成为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哩,而毕利恐怕就是克里斯托弗·哥伦布了。 毕利两手枕着头睡在瓦伦西亚的身旁。他现在变富了,这是与任何头脑正常的人都不会与之结婚的女子结婚而得到的报偿。 他的岳父给了他一辆崭新的汽车,一套全部电气化的住宅,还使他成了最生意兴隆的公司——埃廉公司的经理,使他每年至少可得三万大洋。这是很不坏的哩,而他父亲只不过是个理发师罢了。 正如他的母亲所说“皮尔格里姆家正到了出头之 ![]() 他们在新英格兰度 ![]() ![]() ![]() ![]() ![]() ![]() ![]() ![]() ![]() ![]() “谢谢你。”瓦伦西亚终于说道。 ![]() “不用谢。” “很好。” “我很高兴。” 她接着哭了。 “怎么啦?” “我非常幸福。” “好。” “我从来没想到有人会同我结婚。” “嗯。”毕利·皮尔格里姆说。 “我要为你减肥。”她说。 “什么?” “我要按规定进食,使自己为你变得漂亮。” “我喜欢你原来的样子” “你真的喜欢吗?” “真的。”毕利·皮尔格里姆说。他由于进行时间旅行,老早就看到了他们的结婚生活,知道他们的结合至少自始至终还差强人意。 一只名叫舍赫雷察德的大摩托游艇现在正从他们的新婚之 ![]() 一对漂亮的青年男女穿着晚服,斜倚船尾的栏杆,他们不管是醒着还是梦里,总时时刻刻,相亲相爱。他们也在度 ![]() 这儿还有一个偶然的巧合。毕利·皮尔格里姆 ![]() 当这对漂亮的新婚夫妇乘游艇驰远以后,瓦伦西亚向她那位滑稽相的丈夫问起战争来了。对地球上的女人来说,这样把 ![]() “你想过战争的事儿吗?”她说,把手搁在他的大腿上面。 “有时候想的。”毕利·皮尔格里姆说。 “我有时候看着你,”瓦伦西亚说“便产生一种滑稽的感觉,觉得你有许多许多的秘密。” “没有呀。”毕利说。当然这是谎话。他没有对任何人讲过他所作的时间旅行,也没讲过关于541号大众星等等的事情。 “你必定知道战争的内情。我猜想,或者不是内情,但那些事你不想谈。” “是的。” “我为你当过兵而感到骄傲。你知道吗?” “那好嘛。” “战争可怕吗?” “有时候。”毕利此时脑海里产生个怪念头。这个怪念头使他大吃一惊。原来毕利要为自己,也要为本书作者①写可算为上乘的墓志铭。 【①这是冯内古特假托的本书作者雍永森在书中 ![]() “如果我要你现在淡淡战争的话,你愿意吗?”瓦伦西亚问。在她巨大身躯的小 ![]() ![]() “听起来像一场梦,”毕利说“其他人的梦通常不是很有趣的。” “我听见你有一次告诉父亲关于一支德国行刑队的事儿。”她指的是 ![]() “嗯。”“你那时得埋葬他吗?” “是的。” “在他被 ![]() “是的。” “他说了什么?” “没有。” “他被吓坏了吗?” “他们给他服了麻醉品,他的眼睛呆滞,没有神采。” “他们在他身上别了一个 ![]() “一张纸。”毕利说。他下了 ![]() ![]() ![]() ![]() 医院的蜡烛熄灭了。可怜的老埃德加·德比也在毕利旁边的病 ![]() ![]() 他突然发现一扇门,门开了,便摇摇摆摆地走到屋外,外面一片漆黑。他由于进行了一趟时间旅行和打了吗啡而发愣,他对着铁丝网篱笆小便,身上有十多处被钩住了,挣扎着想走开,但铁丝网上的倒刺却卡住不放。于是毕利就傻里傻气地与篱笆跳起舞来,时而这样举步,时而那样跨步,而后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一个俄国人也出来小便。他从篱笆的那面看见毕利在跳舞,便朝这稀奇古怪的稻草人走过来,想同他拉拉呱,问问他是从哪一个国家来的。那稻草人却无动于衷,继续跳舞。俄国人帮他解开一个个挂钩,稻草人一句感谢的话也没讲就跳着舞步消失在黑暗里了。 俄国人向他挥手,并用俄语在他后面喊了一声“再见” 他解开 ![]() ![]() ![]() 夜幕笼罩着大地,附近传来啼哭声。毕利感到十分无聊,便循着哭声的方向走去。他不知道那些人为何如此伤心,以致于在屋外恸哭。 毕利不知不觉地来到公共厕所的背面。厕所很简陋,用一 ![]() 毕利沿着厕所墙走到厕所出口处,只见柏油纸糊的墙上显出新写的几行字,字是用粉红色的漆写的,上次演《灰姑娘》时的布景色彩就是这种颜色。毕利的感觉很不可靠,他看见这些字悬在空中,也许是漆在透明的幕布上,而且幕布上还有许多可爱的银色小点子。这些点子实际上是将柏油纸钉在小屋上的钉头。毕利想象不出这透明的幕布如何能悬在空中。他以为这不可思议的幕布与这戏剧 ![]() 下面就是这几行字: 请保持 厕所清洁 毕利望了望厕所的里面。呜呜咽咽的哭声正是从这儿传出来的,里面挤满了拉下 ![]() ![]() 靠近毕利的一个美国人哭诉着说,他除了脑浆没拉掉以外全拉空了。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拉空了,拉空了。”他指的是他们的脑浆拉空了。 那人就是我,本书的作者①。 【①作者又在书中 ![]() 毕利从地狱的幻境里踉踉跄跄地走开了。他走过三个英国人的身旁。他们从远处望着这一欢乐的排 ![]() “扣好 ![]() 于是毕利扣好 ![]() ![]() “我想念你。”瓦伦西亚说。 “我也想念你。”毕利·皮尔格里姆说。 毕利和瓦伦西亚偎倚在一起睡着了。毕利这时又进行了时间旅行,回到一九四四年乘火车的时候。他在南卡罗来纳州参加军事演习,因为父亲去世而请假,乘了火车去埃廉市奔丧。他没有去过欧洲,也没作过战。这个时期的火车仍然用的是蒸汽机。 毕利常常得换火车。所有的火车都很慢。车厢里弥漫着煤烟,配给烟叶、配给酒的气味和人们吃了战时食品而放出的臭 ![]() 铁座位上而垫子硬邦邦的,使毕利很不好睡。离开埃廉市只有三小时路程的时候,他睡 ![]() 火车到达埃廉市时,列车服务员叫醒了他:毕利背了行李袋,跌跌撞撞下了车,跨八站台,在列车服务员身旁立定下来,想提一提精神。 “已经美美地睡了一会儿,对不?”列车服务员说。 “是的。”毕利说。 “兵士,”列车服务员说“对你是应该严厉些。” 早晨三点钟,也就是紧接着毕利在俘虏营被注 ![]() ![]() ![]() 这病人个儿瘦小,他就是那个浑身全是圆疮疤的保罗·拉扎罗,伊利诺斯州锡赛罗市一个偷汽车的。他从一个英国人的枕头底下偷香烟被抓住了。这半醒半睡的英国人打断了他的右臂,并把他揍得失去了知觉。 打拉扎罗的这位英国人帮着把他抬进来。他头发火红,没有眉毛。在上演《灰姑娘》这出戏时,他扮演仙女。他一手抬拉扎罗,一手关身后的门。“还没有一只小 ![]() 抬拉扎罗的脚的英国人是那位给毕利注 ![]() “仙女”感到很尴尬又愤怒。“早晓得我打山 ![]() “嗯。”“仙女”直言不讳地说所有的美国人是多么令人讨厌。“软弱臭乎乎、顾影自怜,是一伙哭鼻子、肮脏和愉东西的混蛋,”他说“他们比该死的俄国人还要坏。” “看起来的确可鄙得很。”上校甚表同意。 这叫一位德国陆军少校走了进来。他把英国人当作朋友,几乎每天来邀请他们,同他们玩游戏,对他们讲解德国史,弹钢琴,教他们用德语会话。他常常告诉他们说,如果没有文明的英国人作伴,他准会发疯了。他讲一口流利的英语。 他为英国八不得不忍受这些美国兵表示歉意。他对英国人说,至多不过再麻烦一两天,美国人很快就要被运到德累斯顿当合同工了。他手头有一本德国狱吏协会出版的专著。作者是一个美国人,名叫小霍华德·W·坎贝尔①,他曾在德国宣传部谋有很高的职位。他后来变成了战犯,在等待审讯期间自缢身亡。 【①作者的另一本小说《黑夜母亲》里的主人公。】 就这么回事。 当英国上校为拉扎罗受伤的手臂上石膏模子时,德国陆军少校大声口译小霍华德·W·坎贝尔的专著里几个段落。坎贝尔曾经一度是比较有名的戏剧家。他的书的开头是这样的:美国是地球上最富有的国家,但人民多半很穷,而美国穷人常被怂恿憎恨自己。用美国幽默家金·哈伯德的话来说“穷不是 ![]() ![]() ![]() 这本专著的作者是纽约州斯克内克塔迪人,有些人说他在所有被处绞刑的战犯中智商最高。就这么回事。这本专著继续说道:像其它国家里的人一样,美国人相信许多显然是不真实的东西。最富确破坏 ![]() ![]() 小霍华德·W·坎贝尔在书中评论美国兵在第一次世界大战里穿制服的情况时指出:在历史上,其它国家的军队,不管富强与否,甚至对最微 ![]() ![]() 穿得很讲究的美国军官向一个穿得如此邋遢的叫化子似的士兵训话,像任何军队里的军官那样地训斥士兵。但美国军官不像其它国家的军官用长辈的口吻训斥士兵,而是带着鄙视训斥,表现了对穷人的刻骨仇恨。这些穷士兵呢,对自己受苦受难不怨天尤人,而是责怪自己。 应当事先告诉首次对付被俘的美国士兵的狱吏:别指望美国士兵有友情,即使在他们兄弟之间也不会相亲相爱。美国士兵之间也不会有密切关系。每个士兵都会是心情忧郁的孩子,常常想死。 坎贝尔在书中叙述了德国人对付美国战俘的经验体会。他指出:众所周知,在所有战俘中,美国兵最自我怜悯,最不友爱,最肮脏。他们不能代表自己协同行动,而是鄙视他们当中的领导者,拒绝追随甚至听从他们的领导者。他们的理由是:他不比他们强,他应当停止摆架子。 如此等等。毕利·皮尔格里姆睡着了,醒来时发觉自己在埃廉市的家里,屋里空空的,只有他这位鳏夫。他的女儿巴巴拉为他给报纸写荒唐的信而一直在责备他。 “你听见了我说的话吗?”巴巴拉问。此时又是一九六八年了。 “当然啰。”他打着嗑睡。 “如果你还是处处像小孩的话,我们也许会像对待小孩那样地对待你了。” “下次不会啦。”毕利说。 “那我们就等着瞧吧。”傲慢的巴巴拉现在觉得尴尬起来了。 “这儿冷极了,没有暖气?” “暖气?” “暖气炉,就是地下室里的那个玩艺儿,就是使通风装置里进来的空气变热的那玩艺儿。我想暖气炉坏了。” “是的,也许坏了。” “你冷吗?” “我不觉得。” “啊,我的上帝,你是小孩啦。如果我们让你一个人留在这儿,你会冻死和饿死的。”如此等等。她以爱的名义把他的尊严一扫而光,这使她异常兴奋。 巴巴拉打电话叫来暖气工人,同时让毕利上 ![]() ![]() 在巴巴拉关上门离开之后,毕利进行了时间旅行,又回到541号大众星上的动物园。刚从地球上给他带来一个配偶,她名叫蒙塔娜·怀尔德赫克,是电影明星。 蒙塔娜一直处于发愣的状态。戴防毒面具的541号大众星生物把她带进来,安置在毕利的黄 ![]() ![]() ![]() 蒙塔娜赤身 ![]() 但是你决不可能知道谁将先采取主动。 她现在不断地眨眼睛,眼睫 ![]() “一切都很好,”毕利温柔地说“请别害怕。” 蒙塔娜打从离开地球的旅行期间一直处于昏 ![]() ![]() 她转过头来看见外面无数541号大众星生物。他们快速地开合着他们的绿色小手,以示 ![]() ![]() 蒙塔娜一个劲儿地尖叫起来。 所确的绿色小手合拢了,因为蒙塔娜的恐怖表情很难看。动物园负责人命令身旁的起重机操纵员把海蓝色的天篷罩在半球形大厅上,以此模拟地球的黑夜,使里面暗下来。每隔六十二小时(指地球上的小时)动物园里就有一个小时的黑夜。 毕利开了落地灯。来自单个光源的光使蒙塔娜的漂亮身体感到极为舒适。这使毕利想起德累斯顿在轰炸以前的奇异建筑。 蒙塔娜终于爱上和信任毕利·皮尔格里姆了。等她明白表示需要他时,他才抚摸她。她在541号大众星上住了相当于地球上的一个星期以后,羞答答地问他是否愿同她睡觉。他答应了。对他们来说,现在是无比幸福的时刻。 毕利又进行了时间旅行,从541号大众星的快乐的 ![]() ![]() ![]() ![]() 有人敲他房间的门。 “谁?”毕利问。 “暖气炉修理工。” “嗯!”“暖气修好了,暖气上来了。” “好。” “老鼠咬坏了恒温器上的电线。” “真糟糕。” 毕利呼哧呼哧地用力 ![]() ![]() ![]() 在那夜梦遗后的早晨,毕利决定回到他的设在集市区的验光配镜店工作。像往常一样,店里生意兴隆,他的助手们经营有方。 他们见到他的到来都感到吃惊。他的女儿对他们说过,他再也不会回来开业了。 毕利却兴致 ![]() ![]() 就这么回事。 在检查那个孩子的眼睛时,毕利对他讲了他确实在541号大众星上的奇遇,并且叫那无父亲的孩子放心,说他的父亲仍健在,孩子还会常常看到他。 “难道那样不舒服吗?”毕利问道。 孩子的母亲走出来告诉接待员说,毕利显然神经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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