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歌小说网提供我的丁一之旅免费阅读全文
哀歌小说网
哀歌小说网 总裁小说 同人小说 推理小说 重生小说 网游小说 军事小说 经典名著 短篇文学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都市小说
小说阅读榜 穿越小说 科幻小说 武侠小说 架空小说 灵异小说 乡村小说 玄幻小说 耽美小说 历史小说 仙侠小说 竞技小说 综合其它
全本的小说 妙手神织 魔刀丽影 魔鬼老师 女神诡计 舂染绣塌 离婚女人 母亲淑媛 奶孙乱情 梦慾无间 若凄清美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哀歌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我的丁一之旅  作者:史铁生 书号:43229  时间:2017/11/4  字数:9121 
上一章   ‮章八十二第‬    下一章 ( → )
有关ED

  有一天丁一跟娥说起了秦汉的独身,说他会不会是因为ED?

  “什么是ED?”娥问。

  “无能的缩写,英文缩写。”

  “我是说什么!是无能?”

  “这你不懂?”

  “障碍,起困难,是吗?”

  “不是吗?”丁一反问。

  “那我问你,”娥说:“会配的,就一定不无能?”

  “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你认为,,仅仅就是吗?”

  “那当然不。”

  那种简单的事畜生都会呀,哥们儿!猿鱼犬马都会!甚至于花草树木,都会!

  娥说:“你还记得那个电影里,格伦是怎么说的吗?”

  …安问格伦,你能为我做吗?格伦说不行。安问为什么?格伦说,因为我不能。安说是不能,还是不愿意?格伦说不愿意,所以不能。安说可你说过,你并不真的是无能。格伦承认。安说,就是说你也跟别人做过?格伦说是。安问他,你是不是感觉羞?格伦说不,我的问题不在这儿。安说,那,你的问题是什么?…

  娥说:“你认为格伦的问题是什么?”

  “是什么?”

  “你还记得影片的最后,约翰对格伦说了什么吗?”

  “约翰说他跟伊莉莎白上过。”

  “而且是在格伦跟伊莉莎白还好着的时候!”

  “而且看样子格伦早就知道了,”丁一说。

  “对!”娥说:“约翰还以为他不知道呢,约翰还想用这个来报复格伦,可其实格伦早都知道了。而且正是因为这个,格伦才离开了故乡的。所以我想,也是因为这个,格伦才ED的。”

  “秦汉呢,”丁一说:“秦汉也是因为这样的事吗?”

  “他也许走得更要远些。”

  “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问题是格伦,问题是格伦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成了ED?你还记得格伦说过的一句话吗?——那种时候,我总是不能用语言来表达感情。他是指不能用俗常的话语来表达,他是说必须要用身体,用违背一切规则、不顾一切羞语言,或爱的仪式,来表达。用赤的身体,来表达你放弃防范的心愿…”

  “那话!”

  娥一时莫名其妙:“那话?什么那话?”

  丁一便——根据我的记忆和理解——把“那话(儿)”的历史和意蕴说给娥听。

  “噢,极了!”娥喊道:“‘名可名,非常名’!语音和文字之外的话语,交流与沟通的另一种可能,素常言词难于企及的心愿!透了!你想出来的?”

  那丁嗫嚅,不敢贪天之功为己有——那可是古圣贤们的先知先觉呀!

  娥说:“是呀,即便‘那话’,也已经让伊莉莎白给弄成了谎言,这才是格伦最不能忍受的,才是他离家出走的原因,和他ED的原因!”

  丁一:“所以他说‘我总觉得自己忍不住要说谎’。”

  娥:“所以他说‘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这让我很难再和别人沟通’。”

  丁一:“他是说:要是‘那话’也被滥用,还有什么不是谎言?还有什么能够让亚当和夏娃终于相认?”

  娥:“他是说:要是一切语言都告失效,人不ED那才是有问题呢。”

  丁一:“所以你说,ED的,很可能都是些伟大的失望者?”

  娥:“你说,为什么,格伦要拍那些录像?”

  丁一:“是呀,安也是这么问的。”

  娥:“他的心并没有死。他仍然盼望听到真话,尤其是在爱情中,那种极端的时刻,人们,真心想要说的,都是什么?”

  丁一:“可当安真心向他表示爱情的时候,他却说‘我花了九年时间来构造我的生活,就是为了避免这种事’。”

  娥:“也许他是想,不如就这么活在虚幻的真话里吧!他已经让真实的谎言给伤怕了。”

  丁一:“秦汉也是这样吗?”

  娥:“所以我说,ED并不见得就是无能。”

  丁一于是想起那些千逢万遇但是千篇一律的日子,想起了曾经的疲惫与厌倦,想起了丁一之花的几度萎败——体是一条界线,你我是两座牢笼…可却一时想不起是从何时,是自何地,是因何事,这一朵失望的花已然又恢复了往日的情与敏锐…

  是因为夏娃呀!我提醒他,夏娃来到了娥,以及娥走近你丁一,我们才又重新看见了一个非凡的女人!

  是因为你吗,娥?是因为你吗夏娃?

  当然,当然。

  但是你,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呢?

  啊,那你就再好好看看她吧!

  赤的娥于是冲我们笑笑,移身窗前。窗外,夜正消散。在娥飘动的发丝旁,晨风正徐徐走过;在娥颀长的脖颈边,星辰正缓缓隐没;在娥迈动的‮腿双‬间,远山渐渐显其轮廓…我要是诗人我定要把这情景写成诗篇。但这诗情,尚不足以令丁一之花跳动。

  娥在窗前的地板上坐下,在她耸的尖前面,晨曦正悄悄地亮起来。娥在窗前的地板上躺倒,在她蓬丛上方,霞光正慢慢地辽阔。娥与丁一相互注视,近在咫尺又似远在天涯,寂静中嗡嗡然有了喧响…我要是画家我定要把这情景画下来。但这画意,似仍不够让丁一之花昂扬。

  窗外,白昼就要到来。我担心这样的互望是否就要走到尽头,或就要到达极限?我担心,设若这样的互望年年月月,月月年年,会不会有一天也要魅力耗散?然而就当这时,不知是什么被风吹落地上,娥跪起来,挪动双膝,伏身去捡…啊,这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这一个无遮无拦的随意!这一种蒙昧未开的姿态或不知有羞的心啊,忽令那朵沉垂的花感动至深,瞬间我即扶摇飞扬,丁一的原野亦随之春光普照、疾风密雨…疾风密雨在娥之沃土上起震起放的呼喊或狂野的嚎叫,起夏娃存之千古的唱…

  这是为什么?很久以来我都在想,这是因为什么?

  有人学着爱上吸引他的人,而有人是越来越被所爱的人吸引。

  密雨疾风之中,丁不见娥,娥不见丁…但我们却似一齐眺望得更为遥远,谛听得更为深彻,深得近乎抽象,近乎虚拟…唔,那已经不是我们的互相注视了,那是我们在一同眺望时间,眺望过去和未来,眺望童年,少年,青春和晚景,远山和飞霞,从生到死,再从死到生…那个不经意的瞬间仿佛把我们一下子带回了伊甸。那美妙的丰亦不再只是成的吸引,而恰恰是在诉说幼稚;那有形的隐秘亦不再是划出界线,而恰恰是在相告归来;那天赋的身形、肌肤、器官与望呵,是要你们一同回想往日的悠久,一同祈祷永在的未来…于是乎天界就会传来声音——从近乎抽象、近乎虚拟的地方传来:

  Wearetheworld,Wearethechildren(我们是世界,我们是孩子)…

  ——这是我在丁一之旅中所听到过的,最动人的歌。

  

  有一天,丁一跟秦汉谈起了

  秦汉:“你认为,那是怎么回事?”

  丁一:“是一种,极端的,表达。”

  秦汉:“等于没说。”

  丁一:“是一种极端的,爱的形式。”

  秦汉:“还是没说。不过得谢谢你没说那是变态。”

  丁一:“那你说呢,咋回事?”

  秦汉:“这可是娥的本行。别误会,我是说戏剧,戏剧是娥的本行。,说到底是戏剧。”

  丁一:“唔?有意思。”

  秦汉:“有什么意思?”

  丁一:“娥是说,戏剧的根本是可能。”

  秦汉:“可能什么?或者说,什么,可能了?”

  丁一:“平时的不可能,在戏剧中,可能了。”

  秦汉:“那么,在中,是什么可能了呢?”

  丁一:“当然是爱。”

  秦汉:“当然又是废话!”

  丁一:“一种极…极端的东西,可能了。”

  秦汉:“对不起我还是得问,极端的什么东西,可能了?或者说极端的什么东西,原本是不可能的?”

  丁一:“甘愿领教。”

  秦汉:“我想欺辱你,可能吗?但现在可能了。你想控制我,可能吗?现在也可能。你不能在我面前丢面子,我不能在你面前失尊严,这些平时不可能的现在都可能了。但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所有这些欺辱、控制、丢面子、失尊严,所有这些所谓的‘’,从一开始双方就都知道那是假的,是仿真的,就像戏剧。戏剧,依我看全是象征主义的。现实主义在大街上。而象征使人联想,使人移情,使人期盼——啊,但愿在现实中也能是这样吧!现实如果也是这样,那有多好!现实中那些欺凌、屈辱和征服,会不会也是假的呢?现实中的那些争争战战最好都让它们是假的吧!在这个人间戏剧的末尾,让它们统统噩梦一样地烟消云散吧…

  啊,这个秦汉!

  秦汉:“但是,这可能吗?可是你看,现在——在中或在戏剧中——这就是可能的,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是必要的!关键就在这儿。关键就在于,从一开始那就是戏剧,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它必然会像恶梦般烟消云散,而雾去天开,必然会在那儿等待着你。因而,所有的‘’都不起仇恨,因为那些仿真的‘仇恨’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要还原于爱的,还原于信任,还原于依恋。戏剧使不可能成为可能,而——丁兄你说对了:是一种极端的戏剧,极端的盼望或梦想,是要把种种不可能,变成极端的可能;把种种极端的怨恨,极端地变成为爱情。”

  啊,这个秦汉!秦汉:“或者说,那是个模型,歧视的模型,恐惧的模型,欺凌或强权的模型,它模仿着仇恨的真,其实是享受着‘仇恨’的假。也可以说是祈祷着‘仇恨’的假,从而加倍地享受了爱情的真。其实所有的神话、传说,莫不如此。其实大团圆的故事所以魅力永在,也是这个原因。人的盼望,亘古不变的盼望,其实都是这样的逻辑。”

  唔,这个秦汉什么都懂,可他为什么不相信希望呢?

  丁一没理我。丁一的思路被这个秦汉牵得牢牢的:“那,为什么偏偏选择了呢?偏偏是待呢?”

  秦汉:“因为,当不再限于繁殖之后,就成了最重要的爱的仪式。”

  喂喂丁兄,如果前面那段引文是对的——()成为繁殖手段是后来的事,那么我想,,很可能就是爱的仪式吧?

  丁一还是没理我。这厮总是对枝节问题感兴趣,他问秦汉:“到底是戏剧,还是仪式?”

  秦汉:“要我说嘛,戏剧,本来就是仪式。”

  这家伙说的不错。在悠久的游历中我屡屡发现,大凡不看重仪式的地方,戏剧都在衰落;在祈祷不被看重的地方,想象力势必衰微——正像娥所说的:戏剧就会沦落为现实的复制。

  “喂,丁兄,”秦汉忽似饶有兴致地问丁一:“所谓‘舞台小世界,世界大舞台’,敝人倒有一事请教:这‘小世界’与‘大舞台’,最根本的区别是什么?”

  “是什么?”

  “你们这么喜欢戏剧,就没想过?”

  “甭绕弯子,说!”

  “依敝人之愚见,这‘小世界’中的角色嘛,都是知道结局的,而那‘大舞台’上的人呢,却多是浑浑噩噩,对命运一无觉察。”

  “也许,也许是…是因为…”

  “甭跟我说‘也许’。这儿没什么‘也许’,只有注定,人注定不是命运的对手,所以才叫‘命运’!‘也许’的,只有一点:我们不过是上帝写下的一出戏剧。”

  “你真的这么认为?”

  “真与不真倒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绝不肯接受这种可能。”

  那丁听得发呆,发愣,发晕,完全彻底的一个“丈二和尚”

  秦汉双目微闭,慢慢地饮酒,仿佛这一盘人生之棋早让他参透胜负,眼下的时光嘛,只是看你应对残局的能力了——准确说是趣味。

  丁一自然是想不清楚,云里雾里一潭混水里似的,所以还是把话题转回到刚才吧:“秦兄,你相信,,都是爱的仪式吗?”

  “唔,好问题!”秦汉说。

  随后他点上支烟,好像才刚刚来了兴致:“我是这样想的,,可以是爱的仪式,也就可以是粉碎爱的仪式。”

  丁一:“喔?比如说?”

  秦汉:“嗯…你听说过画家Z吗?”

  丁一:“谁?没有。”

  秦汉:“O呢?你知道女教师O的事吗?”

  丁一:“是不是莫名其妙地自杀了的那个?”

  秦汉:“她叫什么?”

  丁一:“不知道。”

  秦汉:“那就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她了。O,可真是个谜。”

  丁一:“不管是谁,你说说。”

  秦汉:“好,不管是谁,你说的。”

  丁一:“我说的。”

  秦汉:“一言为定?”

  丁一:“放心吧你。”

  这时候萨来了。萨蹑手蹑脚地推开条门,一缕耀眼的猩红已然阳光般照亮了屋子——这回不是长裙,是红色的T恤和红色的田径短

  那丁暗自冲我“嘘”了一声说:怎么样哥们儿,咱的判断什么时候错过!他是指萨的田径

  萨买来一大篮子食品:蔬菜,水果,饮料,食,以及各种烹调佐料。想必她也是在门外就听见我们的争论了,故而冲丁一悄然一笑,便顾自整理她那些食品去了——意思是:咱不打扰你们;或者:丁兄你不知道,从来如此,这家伙一发起宏论来就看不见我了。萨把饮料和食放进冰箱,把烹调佐料一一摆进橱柜,水果留在篮子里,然后托着新鲜的蔬菜走进厨房,再穿过厨房走到阳台上去。明显她是这儿的常客。

  这期间秦汉的目光一直跟着萨,表情嘛,实在说不上是满意。

  丁一,喂,咱是不是应该走哇?/没事儿,没事儿。/可你看秦汉,好像不太高兴。/没事儿…“刚才咱说到哪儿了?”秦汉收回目光。“要不,”丁一说:“换个话题吧。”“用不着用不着,萨可是个解放的女。是不是,萨?”萨在阳台上应道:“从目前的情况看,她很传统!”“择择菜你就传统啦?你怎不说…”但秦汉收住了话头,转回身对丁一笑笑:“咱们好像是说到了…哦,那次自杀的事?”“女教师O,和画家Z。”

  秦汉把烟蒂按进烟缸,沉了沉才又说:“依你看,会不会有人傻到在自己家里,当自己的丈夫就在卧室里睡着的时候,在他随时都可能醒来的情况下,这个女人,就到隔壁的房间里去,与另一个男人偷情?”

  丁一:“也可能,也可能会有。”

  秦汉:“咱不说傻瓜,也不说妇,不说那种早就互相无所谓了的夫。据我所知O是个看重爱情的人。O费尽周折才跟她的前夫离了婚,为的就是跟Z结婚。如果,后来,她发现跟Z也不行,也还是没有爱情,或者从来就不是爱情,那么,她,为什么不再离婚呢?离开Z,不就完了?她干吗要做那样的事呢?她不是那种在婚姻上可以凑合,在爱方面缺乏尊重的人呀?”

  丁一:“你肯定这都是真的?”

  秦汉:“假定是吧。而且咱们说好了的,不管是谁。”

  丁一:“那,你认为是怎么回事呢?”

  秦汉:“只有一个线索:O至死都说她绝不会爱上那个第三者,就是传说跟她偷情的那个家伙。传说在她的遗书上,白纸黑字就这么写的。”

  这时候我听见萨轻轻地走来,脚步声响过厨房,响过门厅,停在了秦汉身后。静了一会,然后听见萨急促并似有些紧张的声音:“O还写道,在这个世界上,如果爱,她只爱Z。”“如果爱!”秦汉不看萨,但把话头接过去:“丁兄你听清楚:她是说如果爱!她是说在这个世界上!在这个世界上如果爱,她只爱Z。”

  丁一:“什么意思?”

  秦汉:“只有一种解释。”

  丁一:“说,别老是故弄玄虚!”

  秦汉:“我怀疑她是存心要做那件事的。”

  丁一:“存心?为什么?”

  秦汉:“因为,那是一个粉碎爱的仪式。刚才我们说过了,可以是爱的仪式也可以是粉碎爱的仪式。O或者是要报复Z,或者是要质疑所有的爱情。或者她对Z是爱恨并,或者她对人间的爱情已经完全失望。”

  丁一:“对那个第三者呢?”

  秦汉:“哦,依我看那完全是嘲弄。不光是要嘲弄那个第三者,而是要嘲弄整个这世间的、所谓爱情!”

  我注意到,此时萨的神情既专注又困惑,一会儿看看秦汉,一会儿看看丁一,一会儿又埋头抠着自己的指甲,仿佛同时在解着好几道难题。

  秦汉:“我想,此前,一定发生过什么事。”

  丁一:“什么事?”

  秦汉:“一种,在Z看来无关宏旨,但对O来说却是性命攸关的事。”

  丁一:“具体点儿说。”

  秦汉:“那你就得去问O了,但是O已经死了。或者去问Z,可是Z自那之后便不知去向。不过就算你找到Z,他也未必说得清楚。因为,因为Z要是能够懂得O,O也就不至于去死了。”

  这时我见萨仿佛一惊,猛地抬头,但并不持久,随即又缓缓地低垂下去。然后我见她转身离开。而丁一发现,不知何时萨已经换了一身素白的衣裙。

  到底什么事呢?丁一问我。/我说:具体什么事,也许并不重要。

  “对,具体什么事并不重要。”秦汉说:“但一定是有过什么事,而且未必是形而下,更可能是形而上的。”

  丁一:“别跟我来哲学行不?说点儿人话!”

  秦汉:“就是说,不是那些俗常的、具体的,比如说可以靠法律解决的东西,而是发生在心里的,绝望。爱也绝望,不爱还是绝望。就是说,人本身的,人生来就有的那种,绝望!”

  丁一:“秦兄,你不是在说你自己吧?”

  秦汉:“这事与我无关。不过这确实是我的理解,我的猜测。我的理解和我的猜测仅仅属于我自己,跟Z和O都无关,跟那件事也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丁一:“秦兄你越说越玄了。你真应该去学哲学。”

  秦汉:“比如说我吧,我是什么?我就是我的理解,我就是我的记忆,我就是我的印象、我的思想、我的情绪…除此之外什么是我呢?你上哪儿找我去?再比如你,丁一,因为刚才说过的这些事,现在,你就又多出了一些记忆和印象了,对此你有怎样的理解和思绪那完全是你自己的事了。你有怎样的理解和思绪,这世上就会有个怎样理解着和思绪着的丁一,而那件事已经过去,像一个音符那样已经过去了,但它并不消失,它是在你的理解和思绪里延续,在很多人的记忆里延续,在一个个接踵而至的音符上延续、叠加、变幻,演成乐章。”

  哈,他也是这样说的——音符和乐章!

  丁一:“秦兄,这些年你是不是在研究哲学?”

  秦汉:“那你就太轻看哲学了。我不过是个不能不有些想法,不能不有些思绪和猜想的人。”

  行魂!没错儿,我的同道!就譬如此地的一首民歌所唱:“凄厉北风走过,漫漫荒沙掠过…我是一只来自北方的狼…”那永远的行魂也正途经着凄厉北风,和漫漫黄沙,途经着秦汉。而且看来,那缕行魂比我跋涉得还要艰辛,游走还要辽阔。

  “什么事呢?”丁一还是陷在对具体之事的猜想里。“依你想,Z和O,他们可能有什么事呢?”

  秦汉舒展一下四肢,站起来四处走走,朝厨房里瞧瞧,故意大声说:“嚯,这么多好东西,丁一你小子有口福!”

  但厨房里只有切菜声,只有萨轻轻的哼唱,没有应答。我猜萨一定是在心里嘟囔呢:喂狗!

  “不不,我还有事,”丁一说。

  这厮还算有眼色,看出了萨的精心准备全是为了与秦汉共度——不敢说良宵吧,至少是盼望已久的好时光。

  秦汉再度把尴尬掩饰成不经意,转回身对丁一说:“比如,你说那是一种极端的爱的形式,一般说来是的,但它也可以是一种极端的恨的形式。”

  丁一:“你说画家?”

  秦汉:“不管谁。”

  丁一:“对对,随便谁。”

  秦汉:“如果——我是说如果,施者不是享受其假,却是在欣赏其真,那他希望的就不是爱,不是恨的消失,而是征服的实现了。这一点谁最清楚?”

  丁一:“谁?”

  秦汉:“受者。”

  丁一:“女教师发现画家原来是这样,是吗?”

  秦汉:“不知道。我没说。我只知道我的猜想和我的疑问。现在我又知道了,你也有了某些猜想,和某些疑问。如此而已。”

  丁一:“所以你不结婚,是吗秦兄?”

  秦汉:“又来了又来了!再说一遍,这事与我无关。”

  丁一:“可你的全部印象才是你呀,怎么会与你无关?”

  秦汉:“我全部印象的一部分是:如果那种极端,在Z那儿并不是戏剧,而是现实,是强者的足,是报复的模拟,那么O,女教师O才可能说出那样的话。”

  那天,直到我随丁一一同离开,萨再也没有面,惟厨房里和阳台上晃动着她的身影,晃动着她断断续续的哼唱。

  秦汉送丁一出门时,面又来了几位他的客人。

  “正好,正好,”秦汉招呼着那几个人:“今天我这儿有好吃的。”

  “冻饺子还是方便面?”

  “不不,真正的晚饭!”

  唉唉,丁一和我互相叹道:可怜的萨呀! wWW.igEXs.cOm
上一章   我的丁一之旅   下一章 ( → )
欢迎光临哀歌小说网阅读免费小说《我的丁一之旅》,我们为您提供我的丁一之旅完本最新章节无弹窗全文阅读,还有更多类似我的丁一之旅小说在线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