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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歌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铁血红妆  作者:司马紫烟 书号:41544  时间:2017/9/20  字数:12184 
上一章   ‮章六十第‬    下一章 ( → )
车子到了八大胡同,正是夜初上,万家灯火的时光,也是京师中纸醉金,澈夜笙歌点缀升平时光的开始。

  衣装华丽的富商豪客,追逐声的世家子弟,川不息地来往于这一条名噪天下的巷子里。

  一排排华楼,灯火通明,高悬着彩牌,牌上写着些莺莺燕燕的花名,悬牌的高低以及彩牌的大小,表示了牌上人儿的身价,相形之下,小珍珠的那块牌子显得很可怜。

  平康生涯中的清倌人多半是未及龄的髫,侑酒,待坐而不陪宿,要等侯一个豪客一掷千金,花费一个娶老婆的代价为之梳拢才能一亲芳泽,也不过数夕之

  这是平康盛事,但这种豪客究竟不多,小珍珠的姿不过可人而已,也没有什么过人的才华,十六岁落藉,十八岁还是个清倌人,无怪乎她的牌名被挤在一边了!

  她名牌的灯还亮着,证明她还不知道哥哥的死讯,铁铮已经换了身衣服,谁也不认识他就是在天桥琴的铁二胡了,倒是玉妙容一身打扮还是老样子,引得一些游峰蝶,的眼光一直在她身上转。

  有人还低声道:“这不是白天在天桥唱曲的金莲花吗?”

  “是啊!大概是上这儿来赚外快了!”

  “别胡说,人家分明还是个姑娘家,恐怕是应召出堂差来唱曲的,我们又可以一耳福了!”

  “她要是肯卖,我就是倾家产也要去巴结一下!”

  “得了吧!老胡,她的曲子唱得好,别的还不是一样,何必花这个-枉钱呢!”

  这些语飘进了玉妙容的耳朵,气得她直发抖,要不是铁铮在旁边按着,她差一点就要动手凑人了。

  铁铮却笑着道:“妙容!忍着点,谁叫你上这儿来呢,这儿根本不是正经女人来的地方,不叫你来,你又不放心,来了只好把耳朵起来,当作没听见!”

  玉妙容恨恨地道:“这些男人真该死,我要是当了权,第一件事就是废娼,把这儿全部封起来!”

  铁铮一笑道:“先有卖的才有买的,你只要能劝得天下的女人不卖身,就不会有这些混帐男人了!”

  说着进了厅屋,伙倒是认得尤二混的,连忙上来,尤二混摆了手道:“不用张罗,我们来找小珍珠!”

  伙顿了一顿道:“尤爷!您来得不巧,小珍珠屋里有客,听说要给她梳拢,您改天再来吧!”

  尤二混一听变丁脸道:“什么?是谁的主意…”

  伙陪笑道:“当然是姑娘自己愿意的!”

  尤一一混怒道:“她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把她叫来!”

  伙十分为难,铁铮掏了一块银子,伙手里,笑笑道:“劳驾另外找间屋子,把她请来,我们只说几句话,耽误不了她的事!”

  那是一锭二十两的元宝,在八大胡同就是叫个红姑娘出局也不过此数,伙看在钱的份上,连忙弯鞠躬,把他们领到一间空屋子里,告退而出。

  尤二混一拍桌子道:“岂有此理,我关照她多少次,叫她忍耐一点,我们一定设法给她赎身,好好找个归宿,她居然自甘下,而且拣了今天这个好日子!”

  铁铮笑笑道:“别燥,二混,她哥哥今天死,今天就恰好有人给她梳拢,这里面有问题,等我来问好了!”

  好不容易把尤二混劝平顺下来,没多久,门帘一掀,一个全身素白的女孩子,脸含戚容地走了进来,看见尤二混,神情并没有什么特殊,淡淡地叫了一声:“尤大哥!”

  尤二混忍不住了:“小青!大哥是给你道喜来的!”

  小青也是她的本名,她听了尤二混的话,只苦笑了一声道:“大哥!我知道您要骂我,但今天的事我求您别管!”

  尤二混几乎叫了起来道:“我不管?你知道…”

  裘小青淡淡地道:“我知道,我哥哥死了!今天下午叫人杀死在先农坛!”

  尤二混怔了一怔:“你知道了,谁来告诉你的?”

  “杀死他的人,也就是今天要为我梳拢的人!”

  尤二混怔住了,铁铮也不一怔,连忙道:“青姑娘…”

  裘小青的眼睛转向铁铮,尤二混道:“这位是铁铮铁爷,是个大侠客,也是我们的大恩人!”

  裘小青向铁铮行了个礼,低声道:“铁爷,我听过您的大名,也非常敬重您,请您把尤大哥劝回去,我哥哥的事我自己来料理,您相信我不是个恩怨不分的畜生!”

  铁铮镇静地道:“青姑娘,老好的死是为了我,我要查一批凶徒,请令兄帮忙,才害他遭了人家毒手!”

  裘小青点头道:“我知道,那个姓马的已经对我说了。”

  铁铮道:“你知道马行空是杀害令兄的凶手?”

  “是的,马行空是我的常客,我哥哥见过几次,今天我哥哥追一个人,那个人是马行空的同伴,在先农坛跟那个人碰面时被发现了,马行空为了怕我哥哥认出他,才出手杀了他,他杀了我哥哥之后,就到这儿来告诉我了!”

  尤二混差点又要叫起来。

  铁铮却道:“你说下去!”

  裘小青道:“他来了之后,承认杀死我哥哥,对我很抱歉,他拿了三干两银子给我,要替我梳拢!”

  尤二混啡道:“你就答应了!”

  铁铮忙道:“二混!别打岔!让她说下去,青姑娘不是那种人,她一定另有打算!”

  裘小青眼睛一红,这个女孩子现在才下了眼泪,哽咽着道:“他说他不沾染我的清白,只是借这个藉口向我表示歉意,三千两银子是给我赎身的。”

  铁铮道:“你的押身价才只五百两?”

  裘小青道:“是的!我一直想积满了这个数目,把自己拔出火坑,可是一个清倌人生意既淡,花费又大,收入更少,好容易积了一点,又被哥哥拿去了…”

  尤二混道:“这个混球,你不该给他的!”

  裘小青垂泪道:“怎么样他总是我的亲手足,何况他也不是不疼我,钱是他赌输的,但他赌钱的目的也是想赢一笔钱把我赎出来,他既没有别的嗜好,要钱也没别的用处,生又直,不愿欠人的债,我怎么能不给他呢!”

  铁铮道:“青姑娘,你这是害了他,赌这桩事最陷人,只有越陷越深!”

  “我知道,但是只有这个方法才能使他有希望活下去,他是个很烈的人,为了把我押了还债,他差点没抹脖子自杀,他的心愿就是要我出来,我明知道他的方法不对,也只好由他,因为他根本就不是那种细打算的人。”

  铁铮低头不语,裘小青又道:“在这儿我认识了一个读书人,在一家大宅院里当西席先生,是我们南京同乡,父母在家里开家小铺子,这年轻人跟我很投机,他家里也不嫌弃我,慢慢在攒钱,准备替我赎身,已经攒下四百两了,他再拿到今年的束修,就可以来娶了!”

  铁铮道:“这是你一个好归宿!”

  裘小青一叹道:“是的,所以我不能害人家!”

  “这话怎么说?”

  “马行空把他也约来了,说是梳拢,其实是约他共谋一醉,然后慷慨赠金,帮助我们团圆,那个小伙子还不知道,十分感激,口口声声说马行空是义士!”

  “马行空可是拿他来要胁你?”

  “是的!不止是他一个人,而且还有他一家,您想我能不答应吗?”

  铁铮怔然道:“这家伙是什么意思?”

  裘小青道:“马行空知道您会找来的,他唯一的条件就是要我不动声,把您邀了去,敬您一杯酒!”

  铁铮笑道:“这倒是奇闻,一杯酒能制得了我吗?”

  裘小青道:“制得了的,那是杯毒酒,我已经给他-下去,现在人就躺在我后房,七孔血死了!”

  铁铮几乎跳了起来道:“什么!你把他毒死了!”

  裘小青沉稳地道:“是的!他给我一颗药,叫我化在酒里敬您,还教了我一套话,拖那个小伙子作为见证,说一定能骗得过您的!”

  铁铮道:“他要你说什么?”

  裘小青道:“他要我说今天为我赎身的是那个小伙子,置酒庆贺,向院里的姐妹告别,明天就用花轿接我回家,您是侠义中人,一定会为我有归宿而高兴,也不会把哥哥的死讯告诉我而接受这杯酒的。”

  铁铮笑笑道:“不错!这家伙把我看准了,在这个情形下我是非上当不可,但是你怎么又把他毒死了呢?”

  裘小青凄然苦笑道:“我从哥哥口中,已经听过铁爷许多侠义事迹,知道您是位顶天立地,济危扶困的大英雄,我绝不可能害您,可是我拒绝了,又要连累别人,那个糊涂虫还以为遇上了仗义疏财的大好人,等着明天用花轿把我接回家呢,不知道煞星照命,连他的父母都在生死关头,我没办法,只好一咬牙,把毒药放在那恶魔的酒里了。”

  尤二混忍不住一竖拇指道:“好!妹子,有骨气,有魄力,我太惭愧了,自己弟兄丢了性命,却仗着你来报仇!”

  裘小青黯然道:“我兄长死了,仇也报了,现在屋里还躺着个死人,被我底下,那小子醉倒了,尤大哥!您来得正好,麻烦您把那小伙子送间家去,我到衙门自首去,凌迟碎剐我都认了。”

  铁铮道:“没有的事,我们来了,就不会让你受委屈,这事情没别人知道吧?”

  裘小青抹了眼泪道:“没有!我在这儿挂的末牌,屋里连个丫头都没有,来了客人都是我自己招呼!”铁铮笑道:“这就好,死人交给我们带走,你还是照常在屋里陪你的新郎官,明天让人家用花轿抬着,规规矩矩做人家的媳妇儿去吧!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裘小青道:“那怎么行,我兄长今天才咽气…”

  铁铮道:“你替他报了仇,就算对得起他了,别的你就甭管了,如果一张扬开来,马行空还有同,恐怕还会找你麻烦,现在我们到你屋里去看看!”

  裘小青没有再说话,默默地带着他们,来到后面的偏屋里,那是一明一暗两间屋子,前面是会客的地方,较为宽敞,摆了一桌酒菜,只吃了一半,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后生,穿着新衣,醉趴在桌子上,倒是生得顿为清秀。

  屋子靠边的条案上点了一对大红烛,算是屋子里唯一的喜气,铁铮看了一下问道:“那一个杯子是有毒?”-

  裘小青指着右侧的一个杯子道:“就是这一个!”

  铁铮拿起来,见杯中还有小半杯残酒,倒了一点在手背上闻了一闻道:“这酒不像有毒的样子!”

  裘小青道:“他喝下毒酒后,我又敬了他几杯,毒酒都冲淡了,可能闻不出来了!”

  铁铮点头道:“这就是了,我们到后面去吧!”

  里面是卧房,很狭窄,除了一张外,加上一口衣柜,已经没有多少空间了,头用三尺宽的布帘拉着,帘后就是放净桶的地方,看来裘小青的确很不得意!

  尤二混弯下拉出一具尸体来,是个胖胖的中年人,鼻子与口耳中还在溢着黑血,眼睛圆睁,样子很怕人。

  铁铮看得很仔细,把尸体反覆检查了一下子道:“不错!是被断肠藿毒死的,一滴穿肠,尤二!这家伙是马行空?”

  尤二混道:“是的,我见过几次!”

  铁铮取了一叠净纸,把尸体脸上的血迹擦乾净,才站起身来道:“尤二!把酒壶里的酒洒在他身上,弄成酒醉的样子扶他出去!”

  尤二混道:“铁爷,这家伙的身子都僵了怎么个扶法?”

  铁铮想想道:“我们两个把他架出去吧!青姑娘,那个小伙子姓什么,家住在那儿呢?”

  “姓周,叫周长吉,住在帽儿胡同,离这儿两里多!”

  铁铮道:“好!过一两天我到那儿看你去,老好的事你权当不知道,也别放在心上,往后好好过日子!”

  他取出两张银票,在她手里又道:“这五百两你带过去,叫那小子好好用功,将来巴个功名!”

  裘小青感动地接了过来,铁铮跟尤二混两人架起马行空,一迳出了门,把尸体上了车子。

  走了一阵,铁铮叫住尤二混道:“二混,你随便想个法子,把尸体给安排了,专心去忙裘老好的丧事吧!我们有事要先走一步!”

  尤二混道:“铁爷!您是否还要间青姑娘那儿去?”

  铁铮微微一怔道:“你怎么知道的?”

  尤二混苦笑道:“今儿的事太门了,看样子小青那丫头小简单,还能瞒得过我这个光!”

  铁铮道:“你看出些什么破绽来了?”

  尤二混道:“这姓马的怕没有两百来斤重,我从里下拖出来都很费劲儿,凭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进去?”

  铁铮点点头:“这是一个疑点,还有呢?”

  “马行空身子早已凉了,死了最少有三个时辰,听她说起来,只是不久前的事,这是第二个疑点!”

  铁铮笑道:“你的观察力越来越进步了!”

  尤二混叹了口气道:“本来我是不会疑心的,但是我见到了那个喝醉的小子,心里就动疑了,那王八蛋就是下午在天桥给一块金子的人!”

  铁铮目光一亮道:“你没有看错?”

  “我这双眼睛照过的人,烧了灰也能认出来!”

  铁铮道:“尤二!你也是的,为什么当时不说!”

  尤二混叹了口气道:“我裘老好的死,八成儿跟他妹子有牵连,您叫我怎么说得出口!”

  铁铮道:“你这一隐瞒,差点没误了大事,我知道你是想自己去探一探,可是你也不想想,对方是些什么人,你不是往虎口里探脑袋?”

  尤二混低下了头,玉妙容睁大眼睛道:“什么?那个小青姑娘会是天杀门的人,真叫人难以相信!”

  铁铮苦笑道:“你实在太,不是闯江湖的材料,我一试毒药是断肠藿,就知道不对了,那是一种穿肠剧毒,吃下去后五脏俱裂,现场至少会得一塌糊涂,可是房间里整整齐齐,根本不像闹过事的样子,再者断肠藿有一股药味,该渗在五加皮里喝,他们喝的是竹叶青,药一投下去就有气味,可见小青说的全是谎话!”

  “那你们为什么不当场拆穿呢?”

  “我们要找的是天杀门主,小青说的谎太拙劣,可见他们都不是正主儿,我当场拆穿了,最多抓住两个小喽罗,所以我留下他们,要把天杀门主给揪出来!”

  尤二混道:“我也要去问问那个丫头,究竟是什么居心,竟然对自己的兄长下手!”

  铁铮想想道:“二混!你对小青很吗?”

  “当然,从小看她长大的,最近这两三年,她进了八大胡同,我才不大见到她了!”

  铁铮想了一想才道:“那她可能只是一个外围,那个姓周的家伙才可疑,他随手一捏,能在金锭上留下指印,内力相当惊人,而且那金锭又是天杀门主私用的表记,线索得从他身上追,这样吧,我一个人去摸摸他的底,妙容,你跟尤二在暗处守着,我把他出来时,你们就钉下去!”

  玉妙容显然不愿意。

  铁铮道:“妙容,别孩子气,想想裘老好,尤二混人很机灵,但手底下弱一点,我不想他又不明不白地死了,因此要你保护他!”

  玉妙容这才不说话了,把车子停在一个僻巷里,三人都下了车,慢慢踅回八大胡同,铁铮把隐身的地方为他们找好,又指点了一下,才一长身,轻轻地飘上了屋顶,一直向小珍珠的屋子摸了过去。

  掩近窗子时,铁铮用双脚勾住房檐,把身子倒挂下来,舐破了窗纸看进去,但见裘小青坐在桌上低声饮泣,那个叫周长吉的家伙已经醒了,劝着她道:“别伤心了,马行空杀了你哥哥,我已经让他抵了命,你还有什么不趁心的呢,而且从今后你离了苦海,不必在这儿混了!”

  遂又听得小青的声音道:“你糟蹋了我的身子,我认了,干上这一行,想保清白是不可能的,你们在我这儿商量进行着伤天害理的事,我天天心惊跳怕遭受恶报,想不到却报应在我唯一的兄长身上,你说我哥哥是老马杀死的,谁知是不是,你只是拿了老马来敷衍我而已!”

  周长吉连忙道:“别胡说了,老马自己不认了吗?”

  裘小青道:“可是那个黑燕子说我哥哥是死在一种圆珠子上,那玩意儿只有你才有!”

  周长吉一怔道:“你怎么知道的?”

  裘小青道:“我看见的,一粒粒像冰糖似的。”

  周长吉叹道:“这是我们的暗器,每个人都有,大家都会,因为我跟你近一点,你只看见我的而已,不信你跟我到家去看看,我们师兄弟五个人,个个都有。”

  裘小青道:“你家里只有父母,那有什么师兄弟。”

  周长吉笑道:“那只是我掩饰身分的地方,又不是我真正的家,那两个老的也不是我父母,是我师父的手下!”

  裘小青道:“说了半天,你师父究竟是什么人?”

  周长吉道:“这个我可不敢说,而且告诉了你也没用,我们师兄弟五个人,每个人都知道师父的名字,然而我们五个人知道的名字都不相同!”

  “你们不是一个师父?”

  “师父是一个,名字是五个,谁也不知道那一个才是他的真名,也许没一个是真的,小青,到了那儿,你可得谨慎些,少问,少开口,弄不好就有杀身之祸!”

  裘小青道:“那我还是不去吧!对你们这个圈子,我实在是害怕,每个人都是阴沉沉的,没一句真话!”

  周长吉叹道:“恐怕由不得你,命令中要把你带去,你就非去不可,小青,收拾收拾,接我们的人快来了!”

  裘小青道:“这么快,不是说明天早上吗?”

  “那是你说给铁铮听的,今天处决老马的手法太不高明了,铁铮不是糊涂虫,他回去想一想就破绽百出,一定还会再找来的,我们得快点离开!”

  裘小青这才起来到后屋收拾去了,周长吉在屋里负手踱方步,神情显得很不安,没有多久,还是先前那个伙进来了道:“珍姑娘,车子来了,停在后门口,请你就上车!”

  周长吉一怔道:“怎么!叫她一个人去?”

  伙——地道:“不!另外有人接她去!”

  周长吉忙道:“我呢?我不必去了?”

  伙冷笑道:“四爷!主人说你的话太多,而且处置马行空这件事做得太笨了,叫你留下来!”

  周长吉脸色一变,伙把手一扬,周长吉连忙跳起闪避,可是他才窜起三四尺高,就叭哒一声掉了下来。

  裘小青从后面赶了出来道:“他怎么了?”

  伙笑笑道:“没什么,珍姑娘,令兄是死在他手上的,主人感到对你很抱歉,只好杀了他向你赔罪,走吧!”

  裘小青怔住了,伙上前轻轻一指,就闭住了她的道,托着向外走去。

  屋外的铁铮见这些事的发展大出意外,却没有跟了去,因为他知道玉妙容与尤二混会缀着的。

  他心里很兴奋,因为天杀门主的踪迹渐现,目前已经追到他弟子的身上了,因此铁铮轻轻地托开了窗子,飘身进了屋子,首先在周长吉的身上翻了一翻,找到了一袋冰魄神珠,比玉妙容所用的略大一点,他取了三四粒,放在衣襟里,再翻了一下,找不出一点其他的线索了,只是在咽喉处找到了一鱼刺般的细针,周长吉就是死在这上面的。

  他又到了里屋,但见裘小青只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却没有来得及带走,他打开包袱,却看见一张纸条,字条上用眉笔匆匆写着:“铁爷!耳目环伺,未敢直言,为雪兄仇,决深入虎,贼獠将以我为质而胁君,请勿以苦命人为念,下列三处俱皆可疑,可伺机一探,小青!”

  纸是解手用的草纸,球成一团在包袱口头,可见这妮子是准备在离开时偷偷给什么人的,那知道还是没机会送出去,幸好自己没鲁莽,先一步进来发现了,否则慢一步这张字条被对方发现了,那妮子就危险了!

  他藏好纸团,仍然把衣服包起,从窗子里悄悄地离开,到了外面,只见玉妙容与尤二混还在暗处守着,不急了道:“人都出来了,你们远守着干吗?”

  尤二混一怔道:“没有啊!我一直在这儿看着,没有一个人出来过,也没人进去过!”

  铁铮微微一怔道:“人是从后门走的,早就有车在等着。”

  尤二混道:“铁爷!这屋子那有后门?”

  “没后门,我明明听见那家伙说是要从后门走的,而且的确带着小青离开了。”

  “别是您听错了吧,这儿都是单家独院,没后门的!”

  “那…这后面是那儿?”

  “是另一条胡同,都是些店家,不过都起了高墙,跟这儿隔死了,两边儿是不相通的!”

  铁铮道:“假如跟他们有连系的,开一道暗门,不就是最好的出入门户吗?我们快过去!”

  三个人绕圈子来到了那条胡同,却是条闹市,由于靠近八大胡同,夜市很兴旺,多半是各种卖小吃食的,零碎小玩意儿,而且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尤二混一叹道:“您早说一声就好了,这会儿混水摸泥鳅,上哪儿找去,您该一直追下去的!”

  玉妙容道:“还有个办法,我们再上前去,看看那道暗门究竟通到那一家,不就行了吗?”

  铁铮摇摇头道:“找不到的,那家书馆是天杀门的巢,里面的人手是天杀门的耳目部属,即使有道暗门,也一定是设在很秘密的地方,小青偏偏卖到这一家来,不是送羊入虎口吗?白糟蹋了那孩子!”

  玉妙容道:“铁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铁铮道:“回头再说,尤二混!你这儿?”

  尤二混道:“这儿虽然不是我的地段,但同在一城,总有点情的,您要打听什么呢?”

  “先前带我们去的那个伙,就是他把小青带走的!”

  尤二混道:“他叫五,干了多年大茶壶了!”

  “你走眼了,这家伙是个绝顶高手,一抬手就摆平了周长吉,你不妨找个可靠的人问问有没有看见他,可得留神一点,别又问上他们的自己人。”

  尤二混连忙答应着去了,铁铮才把在屋外所见的情形说了出来,玉妙容一怔道:“这么说我们倒是-枉裘小青了,铁大哥!你不该让他们带走她的,如果对方拿她作为人质,我们真忍心弃之不顾吗?”

  铁铮叹道:“我是在她离开后,才发现她在包里的纸团,照先前的情形,我怎么知道她是别有用心呢!”

  玉妙容也是一叹道:“真想不到天杀门的势力会这么大,到处都有他们的耳目巢!”

  “这个组织控制着半个江湖,多少大门派都不敢惹他们,当然不是简单的,所以我发誓要刨出他们的!”

  谈着,尤二混来了道:“问到了,有个叫赛杨妃的姑娘坐了车子跟个老客人在首饰铺里挑货五跟着车子一起走的。”

  铁铮道:“那间首饰铺,赛杨妃都是天杀门所属,由这儿不知不觉的走了,真是好安排!”

  尤二混皱眉道:“可是那是刘御史府的车子,一起走的是刘御史的大少爷,叫刘绍棠!”

  铁铮眼光一亮道:“刘御史,是官讳叫刘景龙的吗?”

  尤二混道:“是的!他是十年前考中的二甲榜眼,因为投进了和相的门下,做了和相的门生,一帆风顺,十年就升了御史,成为京中红极一时的大员,跟他同榜的状元朗胡昌霖却还在翰林院里穷窝着,多少人都为这个不平!”

  铁铮道:“官场上的事我们不管,刘御史的府第可是在铁狮子胡同靠西的那所大宅吗?”

  尤二混道:“是的,那是有名的一所大宅院!”

  铁铮笑笑道:“不错!这把我心中的一个哑谜给解了,我正在捉摸,铁狮西,刘御第,两句话是什么意思,我还以为小青写了个别字,御弟写成了御第,这个别字是不该错的,而且御弟不会姓刘,谁知道是刘御史第呢?”

  尤二混诧然道:“铁爷!您说的是什么啊?”

  铁铮笑了一笑,把裘小青的留字给他看了,然后道:“她留了三个地名,都是打哑谜一样的,现在总算解出一个了,我们上那儿去吧,八成儿小青被送到那里去了!”

  尤二混接看了,又听铁铮说了当时的情形,不叹道:“幸亏是您细心,要是我鲁莽地闯了去,可屈死那个丫头,不过刘御史是朝廷命官,会跟天杀门有关系吗?”

  铁铮道:“刘景龙平步青云是靠和坤的力量,他那所宅子是御赐的,然而跟义勇侯张勇的宅邸相邻,住着很不方便,另外设了公馆,因为他等于是和砷贪赃鬻爵的经手人,要走门路的人上那儿去太显形迹,所以把宅子空在那儿,只有一些家人在照管着,正合于作犯科!”

  尤二混道:“但也不能给天杀门利用呀!”

  铁铮道:“长白扑天雕辛奇是和坤家的门客,我想天杀门多半跟和坤有点关系,刘景龙既是和坤的爪牙,他的宅子供天杀门运用也不无可能,不过为了慎重起见,另外两个地方你也去查查,北京城你比较熟悉,找你的弟兄研究捉摸一下,铁狮子胡同那儿,我们这就去一探!”

  “就是您二位去!”

  铁铮一笑道:“尤二,你的在北京城,像这些官府大员的宅邸,你还是不要去的好,否则叫人坑住了,你就没法在北京立足了,我们无所谓,最了不起拔腿一走。”

  尤二混道:“我不怕!他们杀了我的弟兄,我不能白白地就算了,好歹也得拚了他们几个!”

  铁铮叹道:“二混!我知道你够义气,可是你也得替其他弟兄们想想,他们有的已经成了家,经不起拖累!”

  尤二混才低下了头。

  铁铮道:“二混,你若信得过我,就由我来办。”

  尤二混忙道:“铁爷,小的怎会信不过您,好!一切全听您的好了。”

  铁铮又吩咐了他一阵,然后才跟他分了手,和玉妙容两人直接来到了铁狮子胡同。

  这儿都是公侯大员的住宅,没什么闲杂人走动,但也幸好有几个大宅院,铁铮一身锦绮,像是个世家公子打扮,旁边走着的玉妙容虽是青衣钗裙,绝世秀加上雍容的气度,而且又昂然而行,虽然有巡视的官人经过,不知道他们是那一家的,也不敢盘问。

  走过刘御史第的大门,来到僻静没人注意的地方,铁铮打了个暗示,两人飞快地拔上了院墙,脚才落地,立刻有人窜了过来,喝问道:“什么人!干嘛的!”

  玉妙容很紧张,立刻就准备动手了,铁铮却很从容,把从周长吉身上取来的冰魄神珠掏了一颗,轻轻地弹了过去,那人一把捞住了,显然是对这玩意儿很熟悉,但又不认识铁铮,脸现疑色道:“尊驾是那一处的?”

  铁铮冷冷地道:“废话!使用这玩意儿的有几处!”

  那人被他的气势所慑,不敢再盘问了,立刻垂手道:“是,请恕小的失礼,您有什么吩咐?”

  “五跟赛杨妃的车子回来了?”

  那人一听更恭敬了,恭身道:“刚到不久!”

  铁铮道:“我有要紧事情,要通知他们,别惊动其他的人,带路,最好别让人知道!”

  那人道:“是!您请亭子上坐坐,小的把他们叫来。”

  铁铮点点头,那人把他们带到园里的八角亭上,随即悄悄溜开了,玉妙容不低声道:

  “铁大哥,您对他们的规矩很吗?”

  “不,他们也没什么规矩,天杀门是个神秘的组织,自己人都莫明其妙,我正好唬一下!”

  玉妙容不叹道:“大哥!您真沉得住气!”

  铁铮忽然道:“有人过来了,妙容!你伏到亭子顶上去,必要时可以照应我一下,回头不知道是怎么个状况呢!”

  没有等她回答,托着她的腋下,往上一送,就把玉妙容抛了上去,玉妙容身子才伏好,果然已经有四五条人影飞窜了过来,除了那个通报的汉子外,另外就是那个五与一个身躯丰的浓‮妇少‬,但走在最后的一个,赫然是天杀门的副门主焦世庆,那汉子道:“就是这位!”

  焦世庆抖手就是一个嘴巴摔了过去,怒道:“混帐东西,你连人都不认识清楚就忙往里报!”

  倒是五拦住了他,笑笑道:“焦兄!这倒怪不了他,他不认识铁大侠,何况又有着冰莲子为表记,这一定是老四身边的,怪兄弟一时大意,没搜了回来!”

  然后笑笑又道:“铁大侠,兄弟真服了你,一转眼的工夫,你就找到了这儿,实在不容易,嘿嘿!不容易!”

  铁铮笑笑道:“没什么!只怪你们的故事编得不够高明,用穿肠藿毒死马行空是可以的,但要记得用五加皮盖住药味,否则瞒不过行家的!”

  五笑道:“不错!兄弟初时不知道周老四是如何安排的,等阁下把尸体一起带走,兄弟就知道他们犯了个大错误,立刻补办了手续,到底还是慢了一步,大侠是怎么找来的呢?”

  铁铮道:“那还不简单,我回去找不到小珍珠,找到了一头死笨猪,摸到了一袋冰魄神珠,又在尸体上发现了天荆刺,使我想起了,十年前叱咤风云的天杀手乐利!”

  五一怔道:“铁大侠还记得号?”

  铁铮笑道:“吾生也晚,无缘识荆,却是闻名已久。只是再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天杀手会窝在院里当大茶壶!等我从天荆刺想到前辈,才知道有眼不识泰山,幸好还有人认得五为赛杨妃当跟包上刘公馆出局来了!” wWW.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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