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歌小说网提供淡烟幻影免费阅读全文
哀歌小说网
哀歌小说网 总裁小说 同人小说 推理小说 重生小说 网游小说 军事小说 经典名著 短篇文学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都市小说
小说阅读榜 穿越小说 科幻小说 武侠小说 架空小说 灵异小说 乡村小说 玄幻小说 耽美小说 历史小说 仙侠小说 竞技小说 综合其它
全本的小说 妙手神织 魔刀丽影 魔鬼老师 女神诡计 舂染绣塌 离婚女人 母亲淑媛 奶孙乱情 梦慾无间 若凄清美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哀歌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淡烟幻影  作者:曹若冰 书号:40816  时间:2017/9/17  字数:28190 
上一章   ‮鹰埋山深 章六十第‬    下一章 ( 没有了 )
勾漏六鹰所剩下来的五鹰闻言,刹那之间,俱都吓得大惊失,而且,不知不觉中,酒意也已去了一半。

  盖因他等虽隐居勾漏深山,十年未出一步,但黑飞狐江兆坤却不时派有专人入山,负责他们的日常用品,及报导江湖巾的一切。

  足以祝玉琪近崛起武林,声名噪,六鹰却出知之甚详。

  尤其是黑飞狐江兆坤近来的表示,并不以青衣帮主为最大敌人,反而视祝玉琪为当前唯一难惹人物。

  并且通知六鹰在月末之前,出山同往玄贞观。

  以如此庞大的阵容,来对付一个末成年的小孩,由此可知,祝玉琪当非一般普通高手之,定然是个使人感到十分辣手的人物。

  何况,祝玉琪单人只剑,竟敢寻到勾漏山来,设非没有十分把握,敢尔?再加上他一掌击毙刀疤老二,看来不费吹灰之力,难怪五鹰不心惊胆跳。可是,深山苦练十年,确也不是个短暂的日子。

  五鹰虽然惊闻其名,脸容倏变,但他等却有持无恐,霎时便已恢复常态。

  六鹰老大本已对祝玉琪的身份与来历猜疑不已,但因酒意甚浓,神志迷糊,不敢断定,此刻真相大白,不由冷冷一笑道:“果然小子你就是我们即将会面之人,老夫佩服你的胆量,只可惜小小年纪,就要埋骨荒山…”

  祝玉琪一敛笑容,双目陡睁,喝道:“可惜的是你们苦练十年,未曾享受片刻荣华富贵,便要寿终正寝,呜呼哀哉!”

  酒糟鼻老三虽因刀疤老二惨死,吓得酒已醒了一半,但他究竟喝得过多,一时难以全部清醒,此刻依然轻飘飘地,舌头打结道:“小子…你也不…不打听一下,我勾…勾漏六鹰,深山十年…练练的是何等功夫,竟敢来此撒野?”

  祝玉琪嘿嘿一笑,道:“雕虫小技,瞒得了别人,岂能瞒得了祝某!混元神功要能吓得了我,姓祝的也就不敢单人只剑,深入勾漏来了!”

  这几句话,不但说明了勾漏六鹰动态,并且连他等躲在勾漏十年的阴谋也已了如指掌。

  五鹰闻言心头俱都为之一怔,同时忖道:“我等隐居勾漏山中,可谓极其秘密,除黑飞狐江兆坤外,世间并无第二人知道,何以他竟然悉?这倒值得令人怀疑…”

  他等正在起疑,何以祝玉琪获知他们藏身之处,祝玉琪却已大声吼道:“还等甚么?你们就准备受死吧!”

  话落,反手出身后灵龙软剑,微微一震,只听得“呛啷”一声龙,软剑立即笔直,像一泓秋水般,在月光下闪耀着人寒芒。

  祝玉琪这一撤剑在手,五鹰俱知难免一战,是以在祝玉琪出软剑后,五人也就各自撤出兵刃。五人使的一长剑,但奇怪的是五人同样剑在左手,右掌空无一物。

  祝玉琪一眼瞥及,不深感诧异,暗忖道:“世上那有这等巧事?

  眼前五人俱是左手练剑…”心中嘀咕,但他脑中却也电光石火般在思想,一转眼间,他巳悟出其中道理,心想可能他等深山十年,改练左手用剑,而空出右手,以作施展混元神功之用。

  就在五鹰各自撤出兵双的同时,只见高瘦者大长剑扬于半空划了一圈,随见其他四人,竞相奔走。

  其奔行的方向,却是将祝玉琪围在当中。

  祝玉琪一眼便已看穿,敌人乃是想用桶形攻势,集中功力,击于一点,使自己无路可逃,无处可避。

  他纹风末动地冷眼注意敌人动态,脑中却也在暗中盘算战略,他心想对方人多势众,而且苦练十年,必有超凡成就,自己万不可大意,并且必需先发制人,出手得要狠重兼施,否则必然难逃埋骨荒山之危。

  同时,他认定酒糟鼻老三行动迟滞,步伐不稳,必然酒未全消,那是五人当中,最弱一环,出手必须先行攻他,然后转攻高瘦老大,如能将他两人一举制服,其他的三人则容易对付。

  此念如电光石火般掠过他的心头,这时,五鹰阵势尚未完全站妥,祝玉琪为抢制机先,那还顾得了甚么客套,斗然一声龙长啸,剑随啸起,掌随剑发,只见他,身形微动,人影一闪,眨眼之间,距离他不到五尺的酒糟鼻老三,连哼都没哼出一声,已被击毙在祝玉琪的掌剑之下。

  祝玉琪这一招快攻,任谁也没料到居然偌大威力,酒糟鼻老三竟连招架的余地都没有。

  其他四人心想攻势尚未发动,首先便已吃了大亏,一个个正在咬牙切齿,意为同甘苦共患难了十年的惨死兄弟报仇之际,只见祝玉琪身形恍如一股淡烟,又巳扑向高瘦老大去了。

  酒糟鼻老三已然眼睁睁被人击毙,这时自不能再坐视老大重蹈覆辙。

  三人情急之下,俱都各挥长剑,拧身围了上去。

  其实,高瘦老大一眼瞥及老三惨死,心中便有防备,祝玉琪想一鼓作气将他击杀,却也不是那么容易便能得手。

  高瘦老大斜刺一掠,避过正锋,冷冷笑道:“小子你看错人了!”

  话声甫落,身形电而出,剑式怪异一挥,已向祝玉琪攻出两招。

  祝玉琪一招落空,便巳落个腹背受敌,前一后三,四把长剑挥舞得有如剑林,将祝玉琪紧紧困于核心。

  接着,忽又听高瘦老大冷冷笑道:“此刻让你认识一下,看看勾漏六鹰是否好欺之辈!”

  祝玉琪早已横下了心,为了报复一家十七口的血仇,不惜溅血当场,是以闻听高瘦老大话后,也自大声笑道:“祝某要不将你们这几个臭皮囊劈于剑下,绝不生离此山!”

  这两句话,有如一柄铁锤,重重地击在四鹰心坎。

  由于这两句话,四鹰心中都已明白,今之斗,不是敌死,便是我亡,绝无平手求和可言。转眼工夫,五人五剑,便巳互相攻拆了二十余招。

  祝玉琪单人只剑,周旋于四人四剑之下,竟然毫无逊,二十余招一过,祝玉琪不暗暗忖道:“看来他们深山苦练十年,不过如此而巳,若果他们混元神功再练不到家的话,杀敌报仇的心愿,今朝不难清偿矣!”

  虽然敌人剑法不济,但他想在四柄长剑之下取胜:一时却也难以得逞。

  攻守之中,他不得不分神思想出奇制胜之方,如何才能在险中取胜,制敌人于掌剑之下。

  正当他在想法取胜之际,蓦地,只见敌人忽然不战自退,一步步地将战圈拉宽,独留祝玉琪于当中。

  祝玉琪是何许人物,一望之下,便知敌人即将发动神功攻来。

  换句话说,祝玉琪是胜是败,只要敌人攻势一发,立即便见真章。

  可是,祝玉琪是个天纵奇才,灵智俱都超人一等,他情知此时此地绝对不能强充英雄好汉。

  因为相传混元神功,的确不同凡响,勾漏六鹰苦练十年,纵然未达炉火纯青境界,但合四人之力,却也非同小可,如果任由他四人同时全力发难,自己纵使功力再高,实也难以抵御。

  祝玉琪一向好强成,何以此刻雄心顿敛,其故安在?

  这就所谓灵机一动了,要知混元神功,与他所练的两仪真气,威力仅在伯仲之间,祝玉琪若仍然称强好胜,站在当中任由敌人合力攻来,除非奇迹出现,否则,只有一死,别无生路。

  幸而他脑筋动得奇快,没等敌人发难,要不此书至此便无下文可写供读者了。

  祝上琪灵机一动,立即想出不让人联手发掌的办法,只见他,身形快似流星飞坠,如影附形般,紧紧随着高瘦老大的立身之处,追不舍。

  他紧贴高瘦老大,如胶似漆地住不离,其中大有文章。

  第一,他与高瘦老大距离甚近,其他三人纵然想发掌攻出;但为了老大的安全,心生顾忌,自然便不敢轻率出手。

  第二,此刻余敌俱已散开,无形中给了他与高瘦老大一个单打独斗的大好机会,只要把握得宜,说不定转眼便能劈敌于剑下。

  且说六鹰老大刚只退得数步,身形尚未站稳,一眼便见祝玉琪紧紧追来,不心头一凛,暗暗忖道:“此子倒是机警之极,这时再不发出神功攻他,愈往后恐怕机会愈少了!”

  心念至此,猛可大声喝道:“兄弟!发掌!”

  掌随声出,一股窒的刚猛罡气,巳然透掌而出。

  老大发令,余人理应遵命而行,但眼见祝玉琪已然奔至老大身前不到五尺距离,一旦掌出,老大身形也在掌力范围之内,他等岂敢鲁莽出掌!

  这些变化,发生只在一刹那间,也就是祝玉琪转念追向六鹰老大之后的眨眼工夫,祝玉琪刚刚追出两步,便见六鹰老大平推出一掌。

  虽然掌风未至,但怎能瞒过祝玉琪双眼,及时刹住去势,大声道:“祝某就领教领教你十年苦练之功!”

  话声一落,真元立贯丹田,运定十成功力,透达左臂,举臂平,掌心外吐,斗然一声暴喝“两仪真气”巳自透掌发出。

  说时迟,那时快。

  两股掌力碰在一起,只听得“轰”地一声惊天动地巨响,劲风四中,祝玉琪屹立如山地纹风未动。

  那边的六鹰老大却脸如酱间血气翻涌,高瘦的个子,有如风中摆柳,摇幌一阵,陡然牙关一松,吐出一口紫血,跟着,蹬!蹬!蹬连退三步,再也支持不住“叭”的一声,倒毙于地。

  场中的老四,老五、老么见状不由心神一凛,但这是生死关头,心中虽惊,手下却丝毫不敢怠慢,三人分成两个不同方向,挥剑而起。

  何以三人分成两个不同方向?原来老五老么则是奔向祝玉琪,意舍命一拚,而老四眼看大势已去,恋战无益,苟且偷生之念顿生,忘去当结盟之义,临敌卖友,拔足慌不择道逃去。

  祝玉琪以“两仪真气”震断六鹰老大心脉,六鹰已去其三,不由精神大振,放眼看去,只见两人挥剑攻来,一人亡命逃去。

  他本不甘让这六人之中任何一人逃生,意追上前去将老四截回,一并击杀。

  但转而一想,如急着截回老四,无形中却放了老五老么一条生路,更可能成了驼子翻跟斗,两头够不着。

  倒不如先将老五老么打发,然后再设法追寻逃去之人,相信一时之内,他也逃离不了勾漏山区。心念一动,立即挥剑舞臂,战六鹰老五老么,将老四逃去视作不见。

  六鹰-剩下的老五老么,一来酒未过量,二来眼看结义六鹰,死的死去,逃的逃了,心头之火,怒不可遏。两人同时夹攻上去,一时剑影涌现。

  他两人,说也奇怪,不知用的甚么战术,只见老五一上,老么即退,老么一上,老五即退,两人连锁替,一上一下,一下一上,俱都不待剑招用实,便已退去。

  在这种情形之下,祝玉琪想一举擒服两人,却也甚为不易,因为他二人完全是逗弄,拖延的战略,但气势却又十分威猛,使祝玉琪不敢轻视。

  眨眼工夫,祝玉琪心中已自醒悟,原来眼前敌人,换攻击的用意,无非是想藉拖延的工夫,一则想尽量治耗自己体力,二则想在自己百密一疏的空隙中施以毒手。

  祝玉琪体会敌人用心,不冷冷暗笑,忖道:“若然教你等偷袭得手,我也枉为两仪传人了!…三招以内,我要不把你们劈于剑下,从此武林除名…”

  心意一决:立展“潜影挪移”身法,眨眼之间,只见一股有若淡烟幻影,忽窜至东,忽现于西。

  仙翁所创的“潜影挪移”身法,乃是当今武林中称绝一时的上乘轻功,平时绝少显,是以武林中鲜有人知。

  祝玉琪这一展开,六鹰老五老么顿时吓得魂飞魄敌,有些张皇失措。

  二人虽然分开前后与祝玉琪战不休,然而,他二人总觉得祝玉琪的身影,绕在自己周围,有如魂不散般,甚至连眨眼的工夫也没间断。

  事也难怪他二人称奇,须知祝玉琪展开“潜影挪移”绝顶轻功后,无论眼前两个敌人分成何种进攻方式,他都能快逾电闪般前追上,飞奔双敌之间,是以六鹰老五老么,俱都感觉祝玉琪有分身之术似地。

  祝玉琪脚下施展绝顶轻功,手上却也丝毫不让,招演“空空剑诀”奇诡无此怪招,威力竟然如似涛,连绵迫出。

  他这一开始,不过转眼工夫,六鹰老五老么,立感身陷险境,随时可能丧生。

  可是,蝼蚁尚且偷生,求生乃是人的本能,一个人在未到绝望之前,岂能束手任由敌人宰割?

  六鹰老五老么,纵然身陷危境,险象环生,但他俩心中却产生了同样一种想法,那就是尽出平生所学,不顾后果,舆敌人来个生死之拚。

  二人这一转念,立即掌剑兼施,硬拚起来。

  刹时间,劲凤回旋,飞砂走石,声势也自十分惊人。

  祝玉琪看在眼里,情知对方已横了心,置生死于度外,不冷冷一笑,大声叫道:“怎么!拚命啦!我看犯不着了,留着点力气好上曹报到去吧!”

  口出戏言,身手却不怠慢,挥动灵龙软剑,化作一蓬森森剑幕,左手拍扫,击出阵阵两仪真气,翻腾飞舞,力敌二人,不但毫无怯意,更有先声夺人之概。

  六鹰老五老么二人,自忖剑法或许略有不如人处,但十年苦修的“混元神功”却是天下无敌,不料,与祝玉琪拍出的掌力两相接触之下,竟如同小巫之见大巫,非但占不了半分便宜,并且岌岌可危。

  “混元神功”舆“两仪真气”的威力,俱在伯仲之间,难分轩轾,可是,祝王琪得天独厚,获得千载难逢的“翠玉果”而且一服就是八颗,这“翠玉果”常人服食一颗,可以延年却病,寿长百岁,练武者服食一颗,可增十年功力。

  祝玉琪一口气服食了八颗,无形中不育骤增了八十年的功力,这岂又是六鹰等始所料及!

  祝玉琪自获奇遇出以来,实也经过不少次拚斗场合,但从没施展过全力,此刻因为报仇心切,念及一门十七口惨死之情,不由悲恨加,情不自地倾出全力,尽施平生绝学。

  这一来,六鹰老五老么顿时心胆俱寒,自恨未在老四之前,先行逃去,以致落得命如朝,危在顷刻之间。

  同时,他俩悔恨,当年不该听信黑飞狐江兆坤的话,一心要想练就天下无敌绝艺,夺取武林-业,即使如此,也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妄杀无辜,种下今

  古人说:早知今,何必当初?此话诚然不假,这时悔之晚矣!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祝玉琪手中灵龙软剑乍缩又进,快如星火,剑尖直取老五前大要害,左手蓦地一拂一拍,击向老么。

  这一招,双管齐下,分击两人,加之杀心暗起,其威力是凌厉之极。

  六鹰老五老么虽极求和,但愿安然无恙,于心已足,怎奈祝玉琪剑狠掌猛,根本不容他二人有思考如何拆解或逃避办法的时间,凌厉的剑招和刚猛无俦的掌凤已然戮击而到。

  亭柱火把,光亮摇曳之中,甚至连祝玉琪用的甚么绝招也没能看得清楚,老五已然当被刺了四五个碗大血口,紧跟着“叭”的一声,老么竟被击出十丈以外。

  祝玉琪望了望地面凌乱的尸体,不发出一阵由衷的惨笑。

  笑声划过黑夜长空,一阵接着,一阵,四面谷鸣峰应,历久不绝。

  他这一阵阵的笑声,自是因为血仇得偿,高兴满意而笑,可是,事关一家十七口的惨死,是以笑声中又含有极端悲凉的意味。

  因此,这一阵阵长笑,听来此哭还要难听,尤其在这荒山深夜,更是令人入耳心寒。祝玉琪笑罢,默默地又凝视着地面尸体出神了一阵。

  蓦地,忽听半空一声鹤唳,这才将祝玉琪骛醒过来,抬头望去,扫目一瞥,不暗吃一惊。原来灵鹤身在半空,双爪利钩却抓着个人体,正在冉冉降落。

  祝玉琪正自分神忖想,不知雪儿爪下之人是友是敌之际,但见眼前白影一闪而落,雪儿已然停落身前丈许,祝玉琪赶紧游目望去,一瞥之下,方始心头为之一宽。

  原来雪儿爪下之人非别!正是临敌弃友而逃的六鹰老四。

  真是恶人终有恶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六鹰老四未死于祝玉琪掌剑之下,却亡在灵鹤双爪之中。

  祝玉琪看清雪儿爪下尸体,不大喜,走上前两步,轻轻拍拍雪儿,夸赞一番。

  勾漏山之行,可说功德完满,一人一鹤,旋即飞上半空,遥向武常山玄贞观飞去。

  祝玉琪心满意足地跨在雪儿背上,纵鹤狂飞,抬头望望,已到子末丑初时刻,心想由此去到玄贞观,虽然远达千里以外,但只要雪儿尽力而为,相信出以前,必可赶到。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两个多时辰幌眼便已过去,眼看就可抵达玄贞观前。

  一人一鹤,飞经距离武当山数十里的一个小镇上,这时,天色微亮,旭即将东升,蓦地,耳中忽闻一丝金铁击之声。

  金铁击之声甚微,普通武林中人,纵然足一高手,也难听闻,但祝玉琪自服食八颗“翠玉果”后,除却身上功力骤增外,耳目亦已超人一等,数十丈内,倘若四周寂静,毫无离声,即使是细针落地,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祝玉琪闻声不由一惊,同时心中忖道:“在这天色未明,武当山下,何来打斗之声?莫非黑飞狐江兆坤已提前发动攻势,与师门中人遭遇,发生了战事不成?”

  他心中捉摸不定,双眼却不停四下扫,追寻发声之处。

  灵鹤雪儿似也觉察出地面有异,双翅挥拍减慢,竟在这小镇上空,低飞盘旋起来。

  也不过转眼工夫,只见距离小镇不到一里之处,有座小小密林,这时,杀气冲天,剑虹飞舞,金铁击的音响中,间或传出喝叱怒吼之声。

  祝玉琪一双星目,运尽功力,向下扫去,不看尤可,一看不大惊失

  原来在那小小密林之前,正是圣手赛华陀杨少华率领着罗依华、邱慧琳、杨小环、史莉玉四位姑娘与二个身穿青色农的人物在舍命相拚。

  那两个身穿青色衣的人非别,正足手使怪形兵刃的秃鹰连景,另一个是岷江双恶老二黑煞手吴永福,一旁倒着老大判吴永常,看他一动不动,似已死去甚久。

  最使祝玉琪吃惊的,是和他订过亲而未完婚的邱慧琳姑娘,这时却也倒在一边,混身不住搐不已,敢情是申下秃鹰手中子母追魂戟发出的剧毒。

  圣手赛华陀与黑煞手吴永福对敌,看来二人半斤八两,不分上下。

  罗、杨、史三位姑娘联手合攻秃鹰连景,虽占人多优势,但显然守多攻少,秃鹰连景则气势如虹,愈战愈勇。

  盖因秃鹰连景手中的一对怪形兵双子母追魂戟,不但可以克制一般兵器,并且随时可以毒。

  罗、杨、史三位姑娘在兵器上巳然遭敌钳制,再加上时刻得注意敌人毒,在这种情形之下,怎不锐气被挫,落于下风?

  祝玉琪看出赛华陀纵然取胜不易,一时却也未早败象。

  一转念间,罗、杨、史三位姑娘已然陷入危境,眼看即将血,如若再不出手抢救,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祝玉琪情急智生,斗然猛提丹田一口真气,舌绽雷般喝了一声,道:“华姐不必惊慌,玉琪来也!”

  殊不知他不叫还好,这一叫,事情反而糟了。

  他这一声厉-,只因内力充沛深,顿时将场中双方人众俱都镇住,不约而同地撤招收腕,向后跃退。

  但祝玉琪喝毕的话,却使罗、杨、史三位姑娘大为惊喜,三人心中同时忖道:“这就好了,有他一来,还怕敌人三头六臂么?”

  她三人这一高兴,竟疏忽了敌人仍在一侧,陡然,但听一声机簧向处,罗依华倏然手松剑落,双手捧着心窝,浑身幌了一下,立即栽倒于地,竟与邱慧琳姑娘一般无异,搐起来。

  这时,祝玉琪从数十丈高的鹤背,跃了下来,可是身在半空,明明眼见是秃鹰连景暗中施毒偷袭,却万般无奈,只气得眼中火,肺为之炸。

  秃鹰连景暗施偷袭得逞,所谓得寸进尺,接着又想重施故技,偷袭他人,手中子母迫魂戟刚刚掉过准头,对着趋向罗依华身边的杨小环,正拟捺动护手机簧,出剧毒之际。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陡然,但觉头顶一股强劲无比的潜力,有如雷奔电掣般迅击而下。

  不用说,那是祝玉琪情急之下,未待身形落地拍下一掌。

  秃鹰连景纵然极有把握,能将杨小环伤在瞬息之间,但自身性命更为紧要,一条老命,却不甘换取杨小环一命而足,于是,只得打消偷袭之心,急急身形一仰,倒纵开去。

  这一错过,祝玉琪已稳稳落于他的身前不到五尺之处。

  祝玉琪双足甫一沾地,立即一点又起,这一次,祝玉琪身体离地,并不是飞向半空,却是扑向五尺以外的秃鹰立身之处。

  秃鹰连景忽忙闪退数步,大刺刺地哈哈一笑道:“小子!今天你就是吃了豹胆虎心,谅也不敢对老夫如何?”

  祝玉琪一踪扑空,本拟折身再扑,忽听秃鹰话中有话,诧异中只好定住身形,斜斜瞟了秃鹰一眼,哼了一声道:“祝某今朝要不把你碎尸万段…”

  “怎么样?”秃鹰一旁笑问道。

  祝玉琪牙一咬,道:“我就死在你的跟前!”

  秃鹰连景又是哈哈大声笑了一下,道:“我问你,你这两个还没过门的小妞儿,她们的命你能见死不救?别忘了中了老夫之毒,如无老夫独门解药,一个对时之内,毒攻内脏,准死不活!”

  祝玉琪闻言,顿时为之一怔,瞠目结舌,答话不出。

  事实上他也早巳知道,秃鹰连景兵刃中喂的剧毒,一旦中上,如得不到独门解药施救,的确准死不活。

  先前只因眼见罗邱二姑娘中毒,心中有说不出的痛恨,是以一时忘了后果,此刻一经秃鹰提起,他这才想及,杀死秃鹰不难,但罗邱二姑娘若得不到秃鹰的解药,则只有限睁睁地看她们死去而束手无策了。

  可是,他又不甘受敌如此挟制,这时候,真是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正当他犹豫不决,不知采取甚么办法,方能彼此兼顾之际,陡然,忽听躺在地面,不断搐着的罗依华姑娘,以断断续续,近乎梦呓的声调说道:“琪弟…别管我…杀杀杀掉她…替武林除害要紧…”

  祝玉琪万没想到,一个女孩子,居然在命危旦夕之际,仍能舍身,以武林为重,这种慷慨而富有大义的精神,的确令人钦佩。

  由于罗依华的启示,祝玉琪忽然想起,施毒之人,身旁必然带有解药,也就是说,杀了秃鹰,必可从他身上取得解药救治罗,邱二姑娘,大可不必受他挟制。

  想通了这一点,原来的顾虑,因此一扫而空,当下微微一笑道:“恶贼!少想花言巧语,威胁祝某,上次让你傲幸逃去,这次便是你入土之了!…”

  他话未尽,秃鹰连景却大声打断了他的话,叫道:“你难道没听说,中了老夫之毒,非老夫莫救么?”

  祝玉琪伸手一指秃鹰,道:“祝某要你的命,同时也要你的药!”

  秃鹰连景闻言哈哈大笑,笑得前仆后仰,良久方道:“武林中尽人皆知,老夫身边向来不带解药,倘若大胆敢对老夫不利,她俩只有死路一条!”

  这些话,如何能骗得人过?又怎能使祝玉琪相信?

  祝玉琪适才见他狂笑不已,不知秃鹰笑些甚么,一时竟也被他那失常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及至听了他说的话,却也不冷冷笑了数声,道:“我道你还有甚么高明技俩,原来是想骗三岁小孩…。

  说到此处,忽又听罗依华声音嘶哑,呼喊道:“琪弟,杀!杀!杀!”祝玉琪闻声瞟眼看去,只见罗依华与邱慧琳二人,俱都混身颤抖,在那数尺方圆的地上,翻来滚去,显著极端痛苦难忍的模样。

  这一来,更加速了祝玉琪杀敌取药的决心,于是,他接着未完的话道:“恶贼,别再妄想了,你就受死吧!”

  吧字甫落,人已纵起,双掌刚要拍出,陡然,眼前人影一闪,黑煞手吴永福已然挡在身前,两柄峨嵋分水刺叉对准祝玉琪,厉声喝道:“小杂种!看你能有多大能耐,居然如此张狂,不妨先接你爷爷两招试试!”

  黑煞手吴永福这一打岔,祝玉琪中怒火更炽,踪起的身形,就像没把黑煞手吴永福放在眼中的模样,仍然勇往直前,向对方两柄峨嵋分水刺冲去,并吼道:“这倒省得小爷爷费事!”随着事字落,双掌已将“两仪真气”拍出。

  他这次发难,乃在极端愤怒心情之下发出,抱有非取敌人性命不可的心念,是以双掌齐出,掌力何异山崩地裂之势,洪水猛兽之威!

  黑煞手吴永福生平那曾见过如此强敌,未待他惊觉,猛可心似被遭受千斤重锤沉重一击,身子接着不由自主,腾空而起,直被击飞数丈之高,挂在一颗大树枝桠之间。

  祝玉琪一掌将黑煞手吴永福震断心脉,将他击飞树梢,这演变的经过,发生仅在瞬息之间,在场的人甚至连怎么回事都没弄清楚,黑煞手吴永福已手脚四伸地,横于数丈高的树梢枝叶当中,一动不动,但两柄峨嵋分水刺却仍紧紧握在掌内。

  秃鹰连景,原先因为仗着持有独门解药,心想祝玉琪要救未婚,非求于他不可,是以有侍无恐,带笑地站在一旁,以为祝玉琪纵然胆大包天,必也不敢对他有所不利。

  可是,黑煞手吴永福这一惨遭杀手,情势回然改观,等他惊觉,退已然不及,只见他,吓得脸色大变,舌头打结道:“喂!喂!喂!小子你难道真的不顾他们生死?”

  祝玉琪一掌击毙黑煞手吴永福,一直冲到秃鹰身前不到五尺之处,方始停住身形,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恶贼!别发话啦!有甚么本领赶快现吧,再迟恐怕就没机会了!”

  秃鹰连景情知此刻即使说到舌焦烂,于事恐也无补,除了一拚,或者一逃,再没别的办法,但敌人守望数尺之处,不战而逃,自己轻功纵然再高,实也难舆对方惊世骇俗轻身功夫匹敌,要逃也得见机而行。

  思忖至此,不由发出一阵狂笑,笑得极为惨厉,令人闻之心战胆寒。

  接着,两柄子母追魂戟化成两团蓝汪汪的光芒,带起虎虎风声,戟戟指向祝玉琪周身必死要

  这次发难,为的死里求生,自然全力以赴,因而这一轮攻势,益为凶猛剧烈,狠辣兼施。

  一人拚命,万夫莫敌,祝玉琪眼见对方双眼赤红,而且每戟发出,俱逾千筋之重,一时却也被严密护住全身,只守不攻。

  秃鹰连景一口气攻出了七八上十招,虽是尽展内家真力,倾出毕生所学,却是仍然难将对方退半步,或者出丝毫破绽。

  这一来,不由心急如焚,他心知自己不宜久战,尤其是这种拚命的打法,最是容易损耗真力,时间一长,后果堪虑,如其等到力尽而亡,倒不如趁着手中双戟还能牵制敌人些许的时候,舍命赌上一注,也许能快上一步,逃出一命也未可知。

  他暗中下定决心,陡然双手一捺掌中双戟柄端机簧,出两股蓝色火焰,同时,仰天厉啸一声,啸声甫发,人已一斜身形,倒踪丈余,反身便没命而逃。

  祝玉琪对他这两着,早已有城竹,他一直防备着的,就是秃鹰施毒敌后退,然后腿就逃,这一套,祝玉琪已上当在先,故此时刻注意。

  秃鹰连景手中子母追魂戟蓝色毒焰一,祝玉琪已猜中敌人逃,只见他,面对着蓝色毒焰身子一掠,不退反进。

  轮轻功,秃鹰的确瞠乎其后,奔出不到十丈,祝玉琪巳然后来居上,反而拦住去路,扑在身前,左掌右剑,一齐攻到。

  耳中并听祝玉琪冷冷笑道:“恶贼!甭想逃了,这块地的风水那点不好?你就死心等着入土吧!”

  这几句话,无异催命令符,秃鹰连景只吓得魂飞魄敬,睑白如纸。

  可是,蝼蚁尚且偷生,好死不如赖活,求生乃是人的本能,只要一息尚存,总不甘愿柬手任人宰割。

  秃鹰连景此刻正居这种情况之下,况且他掌中还握有一对令人见之变的怪形兵器,只要掌中兵器未毁,一时之间,敌人也难以近身,换句话说,短短的时间内,生命还不致发生危险,仍有逃生的机会。

  秃鹰连景虽然有恃无恐,但眼前的形势,祝玉琪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敌方人多势众,他纵然持有一对绝兵器,心中却也难免七上八下,心神不安。

  大敌当前,最忌心神不宁,无注全神贯注,冷静以对,秃鹰连景也就是受了这种影响。

  此刻只能显到眼前,无法顾虑事后,只见他,不断捺动戟柄机簧,但听“嚓嚓”连声,戟端一阵一阵蓝色毒焰,连绵不断地,争相出。

  祝玉琪截住逃的秃鹰,本已掌剑兼施,攻向敌人,但在敌人连续不断施毒之下,攻势无形中受阻,不得已,只好退避数尺,立于一旁,两眼一眨不眨地瞪着秃鹰不放,备准在敌人心生逃走之念时予以截击。

  秃鹰连景一人双戟,活似疯狗般地独个儿在场中踪来跃去,如非在场知道内情的,还当是他故意在祝玉琪的面前,演练武艺,眩耀自己得意的怪形兵器似地。

  这时,微风不断吹拂,秃鹰双戟出的毒焰,仅在空间一幌即逝,但旧的消逝,着新的又出,是以秃鹰身前,仍能看到一股股的蓝色毒焰,连绵不绝。

  如此延续了约摸半盏茶的工夫,陡然,但听“嚓嚓”机簧响亮声中,秃鹰连景的双戟尖端,再也不见蓝色毒焰出。

  只见秃鹰连景头上汗如黄豆涌出,双眼发直,两手不断使劲捺动掌中双战机簧,可是“嚓嚓”之声依然响亮如故,却没毒焰出。

  明眼人一眼便可看出,秃鹰双手所持的子母追魂戟,如不是发生故障,便是毒焰已然使尽。

  祝玉琪一旁冷眼见他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心想时机已到,正踪身上前,陡然,忽见眼前蓝光又起,祝玉琪不心头一怔,定神看去,不由哑然失笑。

  原来这次重起的蓝光,并非适才那种一团团的,而是恍若两点寒星,来。

  这两点寒星,乃是秃鹰连景在绝望之下的孤注一掷,他发觉双戟毒焰已尽,自己唯一足以吓阻敌人的利器顿失效用,再也无法逞强,灵机一动,突然双手一张,当中两柄子母追魂戟已手电而出。

  他这一手,事关自己生死存亡,因而功力十足,而且是乘祝玉琪不防之际,可说极为损歹毒。

  祝玉琪岂是等闲之辈,一眼瞥及,不冷冷一笑,灵龙软剑快比电光石火,仅在身前左右一点,己将两柄子母追魂戟击落尘埃,同时口中笑道:“无之辈,死在眼前,居然还想冷箭伤人,那里走?”

  秃鹰连景将手中双戟电而出,也不管是否能将敌人击中,撒腿就跑,但等他听得祝玉琪冷笑之声响于耳际之时,不吓得冷汗直,睑无人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眨眼工夫,秃鹰连景已发觉剑风刺耳,待要闪避,已然不及,只听“嗤!”的一声,秃鹰连景左耳霎时齐而断,鲜血如泉出。

  秃鹰左耳被割,痛入心扉,但逃生要紧,只见他,头也不回,双足依然片刻不停,亡命而奔。

  这只是他愚蠢的想法,殊不知祝玉琪轻功何等高妙,焉能容他逃脱,祝玉琪如影附形般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哈哈笑道:“你就跟我省点力气吧!间的路还长呢!”

  话毕,只见手起剑落,秃鹰连景右耳又是一阵血花溅。

  先前一耳被割,秃鹰连景尚能忍受得了,此刻双耳齐去,直痛得他心颤腿软,再也支持不住“叭”的一声,栽倒于地。

  祝玉琪一脚把他踢翻过来,剑尖指着他的眉心,缓缓言道:“黑心恶贼,上次饶你不死,就该从此洗面革心,重新做人,没想到你居然恶难改,一心找死,江山易改,秉难移,这倒无可厚非,可恨的是你不该无缘无故,对罗邱二位姑娘暗下毒手。

  小爷爷要不让你尝尝点苦头,来生你也是为非乍歹之辈…”

  说话声中,但见他剑尖微微一动,秃鹰连景的一条鼻梁,已然一分为二,当中一道血槽,鲜血四涌,整个面孔,顿为鲜血所盖,如同一个血人。

  何以祝玉琪割去对方双耳,仍然不让秃鹰痛快死去,只因罗、邱二姑娘躺在地上,一直搐不停,满地翻滚的痛苦形状,起了他满腔盛怒,是以一再不肯住手,他要慢慢撕割,以中怒气。

  但他到底心地善良,在划开秃鹰鼻梁后,于心再也不忍,复又听得秃鹰哀嘶惨号,不忖道:“他纵然罪恶再深,一死也就百了,实不应再受死前分割之苦。”

  祝玉琪忖罢,接着大声道:“咱们之间的恩怨,至此算是告一终结,我这就成全你,希望你早登极乐,来生做一正人君子…”

  话声甫歇,手起剑落,秃鹰连景已一命呜呼。圣手赛华陀杨少华眼见恶贼已除,连忙踪身上前,帮助祝玉琪在秃鹰连景身上搜寻解毒‮物药‬,一搜之下,不两人同时大惊失

  两人四手,搜遍秃鹰全身,说也奇怪,不但没有解药,甚至任何一样东西都没带在身上。

  至此,祝玉琪方顿足后悔不已,不该过份自信,自作聪明,认为秃鹰身上定然携带着解毒‮物药‬,如今,自己失算事小,眼看罗、邱二姑娘数个时辰之后,便要毒发身死,此事令人束手无策。

  这件事不但祝玉琪心急如焚,就连杨少华,杨小环、史莉玉三人又何尝不一个个哑口无言,神情如死。

  事也难怪,罗邱二姑娘俱是祝玉琪的未婚,加上邱慧琳又是仙翁之女,仙翁又是个武林中最为难惹的人物,倘若一旦怪罪,谁也担当不起,是以包括祝玉琪在内,全都为此事而心神不安。

  正当众人六神无主,想不出一个妥善办法之际,陡然,划空忽传娇滴滴的人声,道:“诸位不必担心,罗邱二位姑娘的生死有我!”

  祝王琪等数人闻声一怔,循声望去,来人非别,乃是终南白雪如带着轿前四凤,款款步出一座小小土坳向前行来。

  祝玉琪对终南白雪如,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她这一出现,祝玉琪直认为救星到来,心头一喜,赶紧上前去,双手一揖到地,道:“小生正感为难,姑娘适时赶到,还望姑娘仗义援手!玉琪后定当重谢!”

  终南白雪如先是齿微微一笑,继即笑容顿敛,神情严肃,道:“相公如能放心,请将二位姑娘与妾身,妾身不是夸口,保证相公玄贞观事后还你两个活生生的人儿!…”

  说到此处,她放眼扫了杨小环和史莉玉一眼,接着又道:“玄贞观事已紧急,相公不可延迟,请即舆杨大侠从速赶去,迟恐有失,至于杨史二位姑娘,亦请陪同罗邱二位姑娘移驾终南,静候令尊凯旋归来。”

  提起玄贞观之事,祝玉琪巳然去心似箭,他本也不愿女孩儿家牵涉进那种厮杀血的场面之中,如今听得白雪如说,自然满口赞成,但圣手赛华陀杨少华在场,自己似乎不便代为作主,于是,转向杨少华道:“大侠意思如何?”

  圣手赛华陀杨少华膝下仅此一女,何尝又愿意带着她出生入死,冒那生命危险?本无妥善之处寄托,此刻既有适当地方可去,正是求之不得,连忙脸泛笑意答道:“只怕小女野难驯,姑娘不易看管…”

  话未说完,杨小环已一跃而至白雪如身旁,拉着白雪如衣袖,频颊摇动,脸上出祈求的神色,道:“白姐姐,我会听话,你不会嫌我吧!”言下之意,似乎害怕白雪如不肯带她同行。

  这件事说也奇怪,杨小环与白雪如不过初次见面,而且杨小环一向对年龄相仿的女孩子不太热情,想不到一见白雪如,无形中竟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好感,唯恐与对方接近不得。

  终南白雪如见她天真可爱,一揽她的肩头,笑道:“不会的,不会的,姐姐知道你很乖,一定会听话…”

  她转过头来,对轿前四凤接着又道:“赶快唤轿护送罗邱二姑娘回山!”

  大凤闻言,转身对土坳轻轻拍了两掌,掌声向处,土坳后已浮现人影与两乘软轿。

  祝玉琪舆杨少华一见,不由同时心中忖道:“敢情这白姑娘早已算就,要不怎会随带两乘软轿前来?这白姑娘真是有点神鬼莫测,无从估计。”

  轿前四凤小心翼翼地将罗邱二姑娘搀抱进轿后,祝玉琪对白雪如又是一揖道:“一切全拜托姑娘了…”

  白雪如不待他说完,口说道:“相公但请放心就是,妾身这就回转终南,静候佳音!”说罢,一行人拥着两乘软轿,霎时去得无影无踪。

  祝玉琪与杨少华眼送白雪如等转过土坳,叹了口气道:“要不是白姑娘及时来救,后如何仙翁?”

  圣手赛华陀杨少华见他一时尚无去意,连忙劝道:“事已化险为夷,据白姑娘说,玄贞观事已紧急,我们理应从速赶去为是!”祝玉琪闻言,恍加大梦初醒,惊“啊”了声,道:“我怎如此糊涂!险险忘了大事,大侠请!”请字出口,立即抬腿飞奔,竟连灵鹤也忘了。

  好在距离玄贞观已近在咫尺,加之两人心情紧张,并无闲情谈话,奔行起来也较快速,不过转眼工夫,遥遥已然闻及,玄贞观前风声紧急之声。

  祝玉琪刹住去势,伸手拦住圣手赛华陀,道:“我们还是先观察一下情势再说!”两人隐身暗处,放眼看去,这不看尤可,一看不吓得心惊跳。

  玄贞观前,人如麻,一片厮杀之声,此起彼落。

  更惊人的,玄贞观前那数十丈方圆的广场中,只见死亡狼藉,尸首东一具,西一具,触目皆是。但地面倒卧的尸首,却多是身着道装的,数十具中,青衣人不到十具,由此可知,武当派巳死伤惨重,郎将全军覆没。

  剩下十来个仍活着的,大都也是带伤应战,岌岌可危。

  那些青衣帮恶徒,则一个个愈战愈勇,气势如虹,而且,俱都数人围困武当道士一个,施用以多吃少的打法。

  武当道士,处于敌众我寡的情形之下,加之力拚久战,身心俱疲,是以一个个守多攻少,险象环生。

  玄贞观石槛之前,这时却换了青衣人立于主位,一个长须飘,面带婴儿肤的慈眉善目的老者,身旁紧站着与祝玉琪曾经结为手足的少年书生、与及玉旗坛坛主玉面夜叉。

  在这三人之前,有个浓大眼,满脸横壮汉子,看他那悠然自得,不停地指挥这,吆喝那的神情,不问便知,那是祝玉琪久寻不着,时刻要找他报复家门十七口命案之仇的黑飞狐江兆坤。

  而那立于书生与玉面夜叉之间的,便是青衣帮帮主无疑。

  这些话来甚慢,其实只是祝玉琪一眼扫过所见。

  祝玉琪一双星目,运足目力一瞥之下,立即悟出武当派危在眉梢,如不及时杀出强而有力的援手,眨眼工夫便要玉石俱焚。

  祝玉琪心中,正在琢历,擒贼必须擒王,只要抓住黑飞狐江兆坤,或者青衣帮主,便能挽救已去颓势。

  心意一决,正待踪身而出,陡然,但听一声刺耳鹤唳,旋即发觉半空之中,一点白影,急向场中电而下。

  祝玉琪无须细看,便知那是灵鹤雪儿大发神威,扑入场中相劝武当道士。

  蓦地,又是两声暴喝,只见甫于数前分手的川中双鞭,曹复曹雄昆仲二人,双双扬鞭打从暗处纵身而出,分别渗入战围解救危急武当道土。

  随着川中双鞭兄弟二人的出现,接着又是数声厉喝,厉喝声中,暴出三人。

  为首的是神乞路衡,第二个是峨嵋修凡大师,最后一个是邱慧琳姑娘的生父,仙翁。

  五人加上灵鹤,无异六个天神下降,霎时杀得青衣帮恶徒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祝玉琪一眼瞥及,立即向扬少华道:“大侠请快加入场中救人,我去捉拿青衣帮主和黑飞狐!”话声未落,人已踪出,恍如一股淡烟,箭般飞窜而出。

  青衣帮人虽非个个弱者,但如何能经得起仙翁等的渗入,他五人一鹤这一加入战围,还真是避我者生,挡我者亡。

  一转眼间,将青衣帮人杀得七零八落,但见地面尸首骤增,惨不忍睹。

  可是,仙翁等虽然勇不可挡,但终究人数有限,青衣帮人原将武当道士分围成十来堆,他五人一鹤一时又那能将十来堆的寄衣帮人驱散,是以有的危机顿解,有的依然危机重重,随时有丧生的可能。

  正当场中双方混战不休,一时仍然难分胜负之际,陡然,一声龙长啸,震耳聋。啸声甫歇,便有一人以其充沛的内家真力喝道:“武当弟子速退,我祝玉琪来也!”

  祝玉琪何以在这种场合中将本门弟子喝退?岂不怕失去武当威望?

  这其中实有原因,只因他眼见同门弟子一个个负伤累累,实己不堪再战,若再勉力拖延下去,只有百害,而无丝毫益处,为了拯救生灵要紧,那还管它甚么颜面声威!

  其次,他故意大声说出自己名字,一来是让自己人闻之壮胆,二来是吓阻敌人,刹刹对方锐气。

  果然,在场的青衣帮恶徒忽闻祝玉琪三字,一个个俱都神色立变,攻势顿缓。

  相反地武当仅剩下的十来个道土,忽听祝玉琪到来,不齐都精神为之一振,眉开脸朗起来。

  但那十来个武当道士,竟没一个遵守祝玉琪的命令,退下阵来。

  这倒不是他们见祝玉琪年轻不服,实在他们有他们的难处,有的危机已解,但心想这是武当派的事,别人仗义施以援手,自己怎能退于事外,袖手不管?

  还有几个没人解救的,虽然极退出,但敌人层层包围,处处受困,不要说想退,就是想保全生命也不可能,这几人想退却又无法可退。

  黑飞狐江兆坤原来得意洋洋地立在观前,居于指挥地位,心想只要片刻工夫,便可将武当一派赶尽杀绝。

  他那想到,就在大功即将告成的前一刻,会突然出现仙翁等六个凶神恶煞,使自己一方的攻势顿受挫折!

  虽然仙翁等加入战围,青衣帮人攻势受阻,但黑飞狐江兆坤却仍然不动声,原因是他有城竹。

  自知青衣帮倾巢而出,高手如云,纵是目前稍受阻碍,但片刻工夫,便可挽回原势,是以他脸色稍变,迅速即已恢复常态,默默地不声不响,依然神态自若,袖手旁观。

  谁知,紧接仙翁六人之后,陡然又杀出个近来名震武林,为黑道中人闻名丧胆的祝玉琪来。

  黑飞狐江兆坤闻名心头大惊,但他老巨滑,心中虽惊,脸上却没丝毫异色,双眼却循着发声之处睁目看去。

  不看尤可,一看之下,不由惊上加惊。

  原来祝玉琪来势甚疾,黑飞狐江兆坤只见一股淡烟幻影,根本连人影子都看不清楚,他几曾见过这等绝顶轻功,所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单凭轻功的造诣,对方已能称得上独步武林,他焉能不惊上加惊?

  黑飞狐江兆坤眼看那股淡烟幻影冲他而来,情知祝玉琪要找他算账,表面上纹风不动,暗中不免提心吊胆,全神戒备。

  祝玉琪一直冲到黑飞狐江兆坤身前约莫一丈之处,方始稳住身形,双手一拱,恨中带笑道:“江指挥,咱们今天总算见面了,今之事,表面上看来,虽是青衣帮对武当派!

  但实际上无非由你舆我之间的私怨而起,换句话说,也就是你我之事,以我之见,无论你恨我,或者我找你,今天总得有个待,我们不妨当着大众面前,了断一下,其它的人最好不要牵涉在内,免得伤及无辜,阁下意见如何?”

  他话虽像在征求对方同意,却没待黑飞狐江兆坤表示意见,旋即大声对场中混战的双方喝道:“双方住手!一切由我祝玉琪舆江指挥作主…”

  喝叫声中,黑飞狐江兆坤陡然也高声叫道:“青衣帮人听令,如无本指挥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退却,如有故达,以叛敌罪论处!”

  黑飞狐江兆坤的话,无异与祝玉琪在唱反调。

  祝玉琪闻之气得混身发抖,但目前不是个人斗气的时候,场中同门弟子生命垂危,如何救之险,方是当前急务,只得强忍住心口怨气,接着又大声喝道:“青衣帮人听了,如不及时住手,祝某可就要教你等死无葬身之地了!”

  话声巳落,场中青衣帮人却毫无停战迹象,祝玉琪怒火狂炽,正待施展神威,击杀数人儆众。

  陡然,青衣帮主在少年书生与玉面夜叉维护之下,抢前两步,立舆黑飞狐江兆坤并肩之处,由少年书生对扬中喝道:“请青衣帮人注意帮主口谕!”

  接着,青衣帮主缓缓沉声说道:“本帮弟兄请暂时退过一旁待命,不得有误!”

  此话一出,金铁击之声顿息,显然帮主的话巳然生效,祝玉琪正暗中称赞青衣帮主深明大义,不愧一帮之主的当口。

  陡然,黑飞狐江兆坤暴声如雷。紧接青衣帮主之后,急急喝道:“帮主老迈昏庸,大家不可听信,打!”

  打字一出,叮当之声随即相继而起,场中又斗成一片。

  这一来,青衣帮内部份裂情形暴无遗,各旗坛主,除玉旗之外,显然俱已为黑飞狐江兆坤收买,帮主只是徒具虚名,根本指挥不动属下。

  青衣帮主眼看自己令出如同废话,复及见黑飞狐江兆坤令出如山,不气得脸色苍白,连喝“反了!反了!”不已。

  他身旁的玉面夜叉与少年书生,轻轻附在帮主耳旁嘀咕了两句,似在劝导帮主息怒,接着双双出兵刃,飞入场中,分向那数个无人解救的武当道士圈中杀去。

  祝玉琪这时也知光凭嘴说没用,必须出两手,否则难以镇住那黑一片的青衣帮恶徒。身随念动,一踪数丈,一声不响,拔出灵龙软剑,便向场中飞去。

  他这一飞入场中,情形回然不同,只见在他掌剑挥之下,霎时倒成一片,有的折腿,有的断臂,有的破腹,有的穿,痛呼惨号之声,盖过场中百来件兵器击所发出的响亮。

  如此一来,在场的青衣帮恶徒不得不重估自己的实力,一个个都在分神忖想,该不该继续服从五旗指挥江兆坤的命令。

  倘若仍然恋战下去,对方如此神勇,迟早自己也得挨上一掌一剑,及时退出战圈,尚可推说服从帮主命令。

  俗语说:好汉不吃眼前亏,黑道中人,本就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转眼工夫,斗之声渐息,青衣帮人一个个悄悄退了下去。

  祝玉琪目的只在解救同门子弟,一见场中斗停止,也就不加追究,招呼一干人众退至另外一边,负伤的人从速服食伤药自疗。

  一场惊天动地的战,仅在祝玉琪略展神威之下便告结束,双方各退一边,形成对峙局面。

  这一方,因为武当掌门人玄一道长与明鹤明悟两长老俱都身负重伤,乃由祝玉琪与仙翁为首。

  青衣帮那边,则仍由帮主与黑飞狐江兆坤同时带队。

  双方之间,尸首横杂,祝玉琪唤过灵鹤,教它清理战场,将场中尸体运开一边,事完再行安葬。

  灵鹤倒也真是深通人,片刻工夫,便将场中数十具尸体搬运完毕,并能分门别类,青衣人与青衣人一堆,武当道土又另外一堆,毫无差错。

  双方的人可能俱因久战力乏,一个个席地而坐,有的运功疗伤,有的运功调息,是以场中只闻灵鹤双翅挥拍之声,甚为静寂。

  但灵鹤能分别辨认两方尸体之事,却看得所有的人争相赞誉不已。

  祝玉琪见场中尸体清除完毕,缓缓行前数步,踏入场中中心,朝青衣帮众一拱手,施了一礼,道:“贵帮无缘无故,两次前来武当生事,过去的不说,这次居然倾巢来犯,伤害本派数十同门。

  这件事本来贵帮人人有责,一个也推卸不了关系,但本派祖师身为出家人,历代相传,无不以感化度人为主,告诚门人。

  祝某虽然身为俗家弟子,却也不能因我与破坏祖传美德,因此,本派不打算以牙还牙,以毒攻毒换句话说,本派不愿追究诸位,愿意大事化小。

  不过,祸有祸首,罪有罪魁,对那主要生事的凶手祸害,为了双方死去的数十条生灵,不但我祝某不肯放过,相信诸位也不愿他等死得如此不明不白,死而不能瞑目。

  所以,我希望诸位坦白说出,这次发动前来玄贞观闹事,以致害死数十生灵的人是谁,只要将这一个主凶出,其他人概不追究!”

  祝玉琪说完,全场哑然,青衣帮人白不便出卖同门,这一边仙翁等却也不便参加意见,玄一道长等武当道士,也都认为祝玉琪处理甚好,足以无话可说。

  过了片刻,祝玉琪见青衣帮里无人答话,二次又道:“诸位如果不肯吐主凶是谁,看来在场的人俱都难逃责任。

  祝某不妨说老实话,即使今天无法一一追究,但祝某有生之年,在场的诸垃,相信无一可逃出祝某手掌,如果诸位不信,不妨试试!”

  然,黑飞狐江兆坤哈哈一笑,道:“姓祝的,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咱们青衣帮门人,不听令于帮主,还能听令于谁?要不是帮主的命令,谁敢如此大胆?谁又能作得了主?”

  黑飞狐话声甫落,场中“轰”然一阵喝叫之声,青衣帮百十来人,除帮主与玉面夜叉,少年书生外,大部份齐都异口同声道:“对!咱们都是奉命行事!”

  也有人叫道:“如果一定要问是谁主使,那就是帮主!”

  祝玉琪本不知究竟谁是主谋,但看了刚才发令青衣帮人停战的一幕,复又见青衣帮主生得慈眉善目,并不像个生凶残好杀之辈,情知黑飞狐江兆坤有意陷害帮主,但他又不便为青衣帮主辩护。

  刚想再问一次,忽见玉面玉叉脸色铁青,指着黑飞狐江兆坤鼻头骂道:好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帮主待你恩重如山,帮中大小事务,由你独断独行,丝毫未予过问,你就该,感恩图报,一心一意,以帮务为重,循着正路,力图发展才是,没想到,你居然起下取代帮主地位之心,私自招收恶之徒,以扩大自己势力,复又纵容手下在外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在帮中,你一手遮天,将帮主蒙在鼓里,这些不说,今天,你居然明张胆,鼓动手下不听帮主命令,现在,竟又诬良为盗,出卖帮主,想施用借刀杀人之计人,以遂你取代帮主的野心。

  江兆坤!我真怀疑你是人还是畜牲!这几句话,骂得黑飞狐江兆坤心头火起,一声暴喝道:“妇!你想必活得不耐烦了…”

  说话声中,已然作势发,不料,青衣帮主身旁的少年书生却一闪上前,挡在玉面夜叉身前,冷冷笑道:“江兆坤!你的阴谋,今天已然不打自招,如要动手,老帮主不与你手,待会儿由我少帮主陪你走上两招。

  现在,主要的我们得把事情先弄清楚,到底这次前来玄贞观生事,是你挑唆,说是武当派无缘无故要消灭青衣帮,要帮主先发制人呢?还是帮主真正老迈昏庸,有夺取天下武林之尊的心…”

  “少逞口舌之能,若不识趣,别说你这小狗,就是连老狗一并宰了又奈我何!”黑飞狐江兆坤抢着说道。

  少年书生那能容忍他这种无礼的话“铮”然一声,反手出长剑,就要和他一并高低。黑飞狐江兆坤哈哈大笑道:“平仗着老狗之势,态度高傲,说话老三老四,早就瞧你不顺眼…”

  他两人已形同水火,眼看就要动手,祝玉琪看在眼里,连忙双足一点,一踪而到少年书生身旁,按住他持剑手臂,道:“二位同属一门,实不应自起内哄,有何过意不去,等回到铁盆谷再说,此刻祝某之事未了,请二位暂忍片刻!”

  青衣帮人自相残杀,祝玉琪理该求之不得,何以他反而加以拦阻?这其中有两个原故,第一,青农帮门徒大多仍然听信黑飞狐而不服帮主,万一打斗起来,吃亏的自是少年书生,而少年书生又与他结成为手足,他怕少年书生不敌。

  其次,青衣帮喽罗多达百人以上,其中三山五岳,各人物皆有,所谓人上一百,形形。这些人很难驾驭,在未能使他等真正驯服以前,绝不能引起他们反感,否则,狗急跳墙,到时候就难以对付。

  祝玉琪劝住少年书生,转身对百来席地而坐的青衣帮人道:“刚才诸位都说这次的事,乃帮主之意,究竟是真?是假?”

  那百来人同声应道:“当然是真的,难道我们还陷害帮主不成?”

  祝玉琪趁他等回话之时,双目如炬,飞快地朝那百来人扫了一眼,一眼扫去,他已发觉那百来人中,有少数三五人闭口不声不响,没有伙同答话。

  这就是祝玉琪聪明之处,他深知这百来个人中,不可能每个人都是黑飞狐江兆坤的死,其中必定还有少数富有正义,深深同情帮主,而不愿陷害善良的。

  于是,祝玉琪笑道:“诸位异口同声,本派所要找的仇人当是贵帮帮主无疑,不过,这件事牵涉到数十条生命,为了慎重起见,不得不查究仔细一些。”

  说罢,他指了指适才没有答话的数人,面带可亲笑容,道:“这几位请出来一下,我只想请问这几位一两句话,绝不耽误太多时间!”

  也不知是他声威夺人,还是诚意感人,那被指的数人,居然齐都起立,步出行列,祝玉琪待他等行近,问道:“我首先请问,诸位是属那一旗坛?”

  那五人各自报出旗号,当中却无一人属于玉旗坛下,祝玉琪闻后笑了一笑,又道:“这样很好,既然没人属于玉旗坛下,相信诸位的话必定十分公正,请诸位坦白的说,究竟这次是谁的主谋?”

  在没回答之前,我希望诸位扪着良心说话,不要口是心非,古人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害人一命,死后不但永世不得超生,并会打下十八层地狱,尝受上刀山,下油锅,敲牙割舌之苦,现在请回答。”

  祝玉琪年龄虽小,鬼计倒多,他话中有捧人的意思,也有吓唬人的意思。

  那五人沉默了一阵,眨眼工夫,其中一个脸红脖子地大声叫道:“帮主平待人不薄,我不能违背良心说话,这件事,玉旗坛主舆少帮主所说的千真万确,江指挥该负全责…”

  祝玉琪怕他过于激动,说出令人难堪的话而引起动,连忙加以制止,道:“够了!够了!谢谢你合作…”

  他转过身去,对那席地而坐的大批青友人叫道:“诸位想必都听见了吧!这位说的是否事实!不承认是事实的也请出来!”

  此话一出,没想到竟无一人走出,他等适才之胡乱诬害帮主,一方面是受了黑飞狐江兆坤的影响,唯恐不加附和,会招来不利,二则行列中无人敢出头替帮主主持公道,谁又敢高唱反调,与五旗指挥作对?

  但此刻既然有人公开招认并非帮主所为,且又义正词严,理直气壮,其他的人无不有所感染,想起帮主为人忠厚,实不应加以无妄之灾,是以一个个在祝玉琪问话之后,闭口不出一声,意思是表示默认。

  这一来,直气得黑飞狐江兆坤顿脚捶,声嘶力竭地指着大众叫骂不已,可是,仍然取不得手下的信赖舆苟同。

  祝玉琪证实了黑飞狐江兆坤乃是主谋,不冷冷一笑道:“我早就算定了是你在其中兴凤作,果然不错,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黑飞狐江兆坤气急败坏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小子又能拿我怎样?”

  祝玉琪咬牙切齿,一字一字道:“公仇私恨,少不得一并了断,江兆坤,在此地你虽是敌人,但仍不失客位,如何了断,由你选择,祝某主由客便。”

  黑飞狐江兆坤地笑了两声,力作镇定,道:“无论如何了断,我黑飞狐绝不含糊,不过,先得让我清了一下私人恩怨再说…”

  说到此处,伸手一指川中双鞭曹氏兄弟,又道:“该死的东西,叛我通敌,今之失,纯系你这两个畜牲所为,只恨我眼睛不亮,错认了你们,来!来!来!还我个公道!”

  川中双鞭兄弟尚未答话,陡然,玄贞观中,划空传来一阵冷笑,声雳耳鼓,显见这发笑之人,真力充沛,内家功力惊人。

  笑声突止,接着有人说道:“好一个还我公道,黑飞狐,还记得我天山驼叟苏一尘么?”

  话声一落,玄贞观观门屋顶,忽然出现个皮肤白皙,身后微微隆起一丘的老者。

  在场的人,除祝玉琪外,竟无一人得知天山驼叟与黑飞狐之间的一段过节,是以不明他前来的意向。

  祝玉琪闻名心中一震,及时想起,忖道:“我家一十七口,不就都是为了他寄存的‘混元神功入门’被害的么?…”

  思忖未巳,天山驼坚已自观门顶上,横空掠过数丈,飘身落入场中,朝祝玉琪双手一拱,道:“小侠血海深仇,皆由者朽而起。

  这些年来,无时不挂在心,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表明心迹,今朝时机已到,还望小侠相让,由老朽代索这笔血债…”

  场中数人之间,陡然,一阵劲风,带入一条青色人影,停落黑飞狐面前,祝玉琪与天山驼叟二人当中。

  这人非别,乃青衣帮主义子,祝玉琪不知名的大哥,少年书生。

  少年书生身形一稳,便朝祝玉琪与天山驼驼抱拳左右一拱,告了个罪,然后踏前一步,双目隐隐含泪地凝视了黑飞狐一眼,声音凄凉道:“黑飞狐!你还记得当年的点苍一剑宗焕辉么?”

  黑飞狐江兆坤闻言神色立变,但他犹作镇定,断然喝道:“提他则甚?”

  少年书生语不成声地道:“小爷爷宗平,点苍一剑乃是先父,当年义父与你偶然结伴,路过点苍,坚邀先父出山,以作你的狐群狗,先父不允,你竟以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为藉口,伙同手下硬生生将先父分尸点苍。

  当时义父曾经一再加以劝阻,你这狗贼居然忠言逆耳,心黑手辣,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错地义父又收我为子,注定我宗家报仇有望,也注定你这狗贼要死在我手。

  这些年来,为了义父养育之恩,宗某忍气声,委屈求全,想不到你天生反骨,命中注定遭凶横死,发话少说,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黑飞狐江兆坤这时已成众矢之的,后悔已迟,只好硬起头皮,强装笑容道:“没问题,没问题,你们不妨三人同上,我江兆坤要皱了皱眉,不算人养的!”

  他这几句话,仍是故作大方,明知眼前三人不会联手而上,却故意表示自己满不在乎的样子。

  祝玉琪情知天山驼叟与宗平俱都恨不得生吃黑飞狐的,自己如再抢着上前,必定争持不下,且有落井下石之嫌,故此打了个手势,示意天山驼叟退过一边,让宗平先上,自己却暗暗全神戒备,准备宗平万一有险时出手抢救。

  如此一来,黑飞狐与宗平已成对立之势,当着众多高手面前,黑飞狐就是不想打也不成了,何况他肚里有数,功力武学俱都超逾一高手,胜负末卜,是以他缓缓摘下身后长剑,笑道:“来吧!小子!”

  少年书生宗平闻言立道:“好!我们来个生死之拚,不死不休!”

  话落了长剑已经在握,身形一踪而起,疾向黑飞狐扑去。

  黑飞狐一声怒吼,身形微微一闪,宗平掌剑俱已落空。

  宗平一招落空,怒火更炽,反身掌剑兼施,眨眼工夫,只见掌影纵横,剑风呼呼,出手招式不但快捷无伦,而且狠辣异常,完全用的拚命招式。

  无奈黑飞狐江兆坤功力高出一筹,身形忽隐忽现,倏东倏西,穿梭飘忽不定,宗平竟连他的衣角也没沾上。

  也不知黑飞狐江兆坤是有所顾忌,还是别有用心,数十招下来,他竟没发一招攻势。全都紧守不攻。

  祝玉琪还当他怕触怒青衣帮主,节外生枝,又生强敌,足以不敢硬对宗平。

  天山驼叟眼看宗平久战不下,陡然暴吼一声,冲进战圈,但宗平话已说出,不死不休,怎能说话不算?是以虽见天山驼叟加入,却仍无退意。

  祝玉琪大声劝退,宗平仍然置之不理,幸而青衣帮主及时喝止,宗平心中气恨不息,却不贴违拗义父命令,只得幸幸然退了下来。

  天山驼叟与黑飞狐,两人功艺,可称势均力敌,加之仇之见面,理应全力以对才是,但黑飞狐依然一味游斗,避重就轻,封守极为严密。

  高手过招,如果双方相差并不悬殊,一方严守的话,另一方的确极难攻破。两人斗了四五招,仍然不分胜负,陷入僵持局面。

  祝玉琪一旁看得十分诧异。忍不住叫道:“黑飞狐!你一味游斗,不敢出手还击,不知是何用意?”

  黑飞狐江兆坤一面战天山驼叟,一面哈哈大笑道:“这点你管不着,有种的待会完了你来,不出一个时辰,保险够你受的!”

  祝玉琪忽闻此言,脑中电闪般想了一下,他本天纵奇才,略一用脑,立即悟出其中道理。

  原来黑飞狐拚命采取拖延战略,其目的乃是等侯勾漏六鹰到来,以为有他六人出现,定可挟十年苦修的混元神功,另创一个局面,殊不知勾漏六鹰足未踏出山区一步,已然横尸荒山。

  祝玉琪想起不仰天哈哈长笑,接着道:“你是想拖延时光,等侯勾漏六鹰不是么?”

  黑飞狐江兆坤闻之脸色陡变,不住内心惊慌,声音颤抖道:“你怎么知道?”“劝你别枉费心机了,勾漏六鹰再也不会来找你啦!”

  黑飞狐又是一怔,道:“笑话,除非他们不想活…”

  “事实上他们早已魂游地府,根本就活不成了!”

  黑飞狐江兆坤先前以为勾漏六鹰功成变心,另投他处,及此听说六鹰巳死,他反而哑然失笑,因为他绝不相信,六鹰十年苦修,那会轻易被害,因此,他笑罢,道:“小子,老夫不是三岁孩童,岂会胡乱受骗上当!”

  祝玉琪情知如无铁证,黑飞狐定不肯信,连忙思索一下,便道:“祝某不妨跟你实说,六鹰的住处,前有块十来丈方圆的草地,草地上有座凉亭,四周一片桃林,林边有条小溪,溪上架着小小木桥,还有他们酿的桃红美酒,老大是个高瘦个子,老二脸有刀疤,老三酒糟红鼻…”

  黑飞狐江兆坤未待祝玉琪说完,脸色已然灰白如纸,汗如雨下,一声吼道:“天绝我也!”也字甫出,但听“叭”的一声,黑飞狐江兆坤庞大的身形已然倒地,口冒出阵阵鲜血。

  原来他听闻祝玉琪说得一字不差,心知六鹰已死属实,他唯一的凭籍就是六鹰功成出山,大展鸿图,既然六鹰已死,他的全部希望打破,是以未待祝玉琪话毕,他的精神已经全部崩溃。

  一个人的生命活力,全靠一股精神支持,精神崩溃,也就是元散失,在这种情形之下,又遇上天山驼叟功力不凡,乘虚而入,他那能逃过一剑之危?

  一代魔头,虽然野心,雄心万丈,但终因恶贯满盈,报应循环,死于非命。

  黑飞狐江兆坤一死,场中声雷动,大部份声音,出自青衣帮人,由此可证,一个为非作歹之辈,终不为人

  主凶已除,大事已了,青衣帮主偕宗平步入场中,朗声对属下道:“自此刻起,青衣帮宣告解散,希望诸位从此改过自新,从新作人!”

  青衣帮人闻声一轰而敬,霎时走得一干二净。

  这时,玄一道长等已伤势渐愈,兴高彩烈地上前道贺祝玉琪血仇得报,并招呼在场友好,入观待茶,一面嘱咐观中仅剩下的几个不擅武功的小道士,前往观外挖地埋葬遗留于地的尸首。

  仙翁等见青衣帮主深明大义,解散门徒,俱都争相赞誉。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观中霎时闹成一片。

  祝玉琪偷偷地将神乞路衡拉到玉面夜叉面前,说出当铁盆谷救他出险,功劳全在玉面夜叉身上,要神乞当面道谢。

  接着,祝玉琪一会儿跑到宗平跟前,互诉别来之情,一会儿又找着川中双鞭兄弟,称赞他俩言而有信。

  只见他,在人丛中躜来躜去,忽东忽西,片刻不停。

  就在此时,忽见玉面夜叉拉着神乞步至一角,两人咬耳叽咕,不知说些甚么,只见神乞不住点头嘻笑,拍道:“没问题,此事包在老化子身上。”

  话一说完,便见他三步并作两步,将仙翁拉至一旁,咬耳一阵,接着又将圣手赛华陀与玄一道长拉至一旁咬耳一阵,鬼鬼祟祟地不知为何。

  最后,他拍了拍掌,要众人安静,然后大声道:“今天难得诸位贵宾光临,老化子有一佳音奉告,祝小侠血仇已报,定于十之后,与罗邱二姑娘完婚,请诸位届时前往终南山参加盛典。

  其次,宗平小侠由老化于权充月下老人,舆杨大侠的千金杨小环,义女史莉玉联姻,结为秦晋之好,地点也定在终南山,与祝小侠合并举行!”

  众人获得佳音,无不口赞许,一致表示准时参加。

  神乞路衡与仙翁及青衣帮主说是必须前往终南山准备一切,告辞先行,嘱祝玉琪婚期前夕,由玄一道长等陪同前往。

  宗平则暂时留在玄贞观内,准备舆祝玉琪同行。

  其它人也都先后告辞,祝玉琪与玄一道长等再三道谢,送至山下。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数工夫,转眼便已过去。

  婚期的前夕,祝玉琪与宗平,在明鹤明悟道长,掌门人玄一的陪同之下,到达终南山上。

  祝玉琪一到,便急着找寻白雪如姑娘,说要感谢她指点之情,与救治罗邱二姑娘之恩。没想到却遍寻不着,向轿前四凤查问,四凤俱都笑而不答,一走了之。

  祝玉琪心中纳闷,却又不便寻问底,自己身为新郎,如若再三打听另外一个姑娘,唯恐引起诽议。

  新郎与新娘,按理在完婚的前夕不可见面,别人又忙东忙西,他与宗平只得各自闷坐房中,度过漫长一夜。

  次一早,各方宾客便已相继而来,也有闻风不请自到的,大多是想瞻仰一下,当今武林中最出色的人物之庐山真面目,是以一到晌午,已有人满之患。

  祝玉琪舆宗平一早便由人梳洗打扮妥当,呆如木地守了整整一天,老化子这天也出奇地换上了一套新装,喜笑颜开的为他那忘年兄弟忙这忙那。

  终南山中,到处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一片喜气洋洋。

  酉时一到,祝玉琪与宗平双双由人陪同步入礼堂,过了片刻,新娘在轿前四凤与玉面夜叉搀扶之下,缓缓而出。

  祝玉琪偷瞟一眼,一看之下,不大为惊讶。

  只因头戴珠冠,面罩红巾的新娘,此刻竟有五个之多,这多出来的一个究竟是谁?又是属于谁的新娘?这都是个疑团。

  礼堂之中,明明只有新郎二人,这多出来的一个新娘,如非属于宗平,便是属于自己。他虽心生疑团,但在未明真相之前,似又不便启口过问。

  眨眼工夫,新婚已然行近,出奇的是祝玉琪这边竟有三个。

  锣鼓喧天声中,祝玉琪瞟眼神乞,等他过来后轻轻问道:“化子哥哥,这是怎么回事呀?这这这后面…”

  神乞路衡神秘地一笑,道:“小兄弟,老哥哥还会让你上当吗?你放心,等你知道后,恐怕谢我都来不及呢!”

  祝玉琪本还想再问,一旁已经高呼参拜天地,说不得只好闷在心里。

  行道大礼,本应将新人送入房,可是,他们情形特殊,新郎不好安顿,只有留在大厅,陪伴宾客饮酒,到夜深时由新郎自行决定,进入那间房。

  酒终人散,祝玉琪微带醉意,由人指引,摸至罗依华姑娘门前,敲了半晌,罗姑娘只在房中推说体伤未复,却不开门。

  祝玉琪问不出头绪,再摸到邱慧琳房前,奇怪的是邱姑娘舆罗姑娘如同事先商量好了似地,两人同一藉口,也不开门。

  但邱慧琳却吐了一丝口凤,说是请她到另外一间房,到时便知新娘是谁。

  祝玉琪虽末明真相,但已想通一点,那突然冒出的新娘,必是罗邱二姑娘十分稔之人,更可能这人来头很大,或者是有恩于她二人,否则,这新婚之夜,她二人怎会如此客气,拱手让人?

  想到这点,他急急奔至第三间新房,一推之下,同样也是门内下键,刚待开口,门内已响起娇滴滴的话声,道:“是祝相公?二位姐姐房中不去,却跑来此则甚?”

  祝玉琪闻声心神一震,略一思忖,不大喜过望,因为他已听出,那是白雪如的声音,这一来,敲门之声更急,同时说道:“白姐姐,今天我已够累的了,行行好,开门吧!”

  白雪如在房内答道:“并不是妾身不通情理,今夜相公实不应弃二位姐姐而来,还请相公多走两步,改妾身定当扫塌以待。”

  祝玉琪情知如不略施小计,定难骗开房门,心念一转,也不答话,伸指往喉中一掏,立闻呕吐之声大作。

  此计果然甚灵“呀!”的一声,白雪如已气急败坏地夺门而出,道:“相公!相公!醉了么?快进房来躺会见!”

  祝玉琪哈哈一声大笑,抬腿迈步,便已抢入房去。

  (全书完) wWW.iGeXs.cOm
上一章   淡烟幻影   下一章 ( 没有了 )
欢迎光临哀歌小说网阅读免费小说《淡烟幻影》,我们为您提供淡烟幻影完本最新章节无弹窗全文阅读,还有更多类似淡烟幻影小说在线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