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歌小说网提供向加泰罗尼亚致敬免费阅读全文
哀歌小说网
哀歌小说网 总裁小说 同人小说 推理小说 重生小说 网游小说 军事小说 经典名著 短篇文学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都市小说
小说阅读榜 穿越小说 科幻小说 武侠小说 架空小说 灵异小说 乡村小说 玄幻小说 耽美小说 历史小说 仙侠小说 竞技小说 综合其它
全本的小说 妙手神织 魔刀丽影 魔鬼老师 女神诡计 舂染绣塌 离婚女人 母亲淑媛 奶孙乱情 梦慾无间 若凄清美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哀歌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向加泰罗尼亚致敬  作者:乔治·奥威尔 书号:39085  时间:2017/9/5  字数:5538 
上一章   ‮章二第‬    下一章 ( → )
巴巴斯特罗虽然离前线很远,但看起来也是凄凉和破败不堪。蜂拥而至、身着破旧制服的士兵,在大街上四处游,试图让自己暖和一点。在一面几乎就要倒塌的破围墙上,我偶然看到一张还是去年贴上的去的海报,上面写着“六头英俊的公牛”将于某月某在竞技场上被杀死。海报上那种褪去的颜色看起来是怎样一种遭人遗弃的感觉啊!这些英俊的公牛和英俊的斗牛士现在都到哪里去了?说起来,如今即使在巴罗那也基本上看不到任何斗牛表演了,不知什么缘故,所有最好的斗牛士都是法西斯主义者。


  他们用卡车把我们连队送到谢塔莫,接着向西前往阿尔库维耶雷,驻扎在萨拉戈萨前线之后。谢塔莫在无政府主义者十月最终占领之前,经过了三次争夺,其中一部分已经被战火碾成碎片,大部分房屋上都有来复打出的弹痕。我们现在已经处于海拔一千五百英尺的高地了。这里奇冷无比,不知从哪儿来的浓雾涡旋而上。在谢塔莫和阿尔库维耶雷之间,卡车司机迷路了(这是战争期间常有的事)。有好几个小时,我们一直在浓雾中兜圈子。当我们到达阿尔库维耶雷时,已经是深夜了。有人带领我们穿过泥泞的沼泽,来到一个骡厩,在那里,我们一头倒在谷壳堆上,迅速地睡着了。谷壳要是干净的,睡上去感觉倒也不那么坏,没有干草那么好,但比麦秆要好多了。直到旭东升,我才发现谷壳上满是干面包皮、旧报纸、骨头、死老鼠和被撕得糟糟的牛盒子。


  我们离战线已经很近了,近得能闻到战争特有的气味——我的经验是:排物和腐烂食物的气味。阿尔库维耶雷从未被炮轰过,所以它的情况要比大多数直接成为战场的城镇好得多。但是,我相信,即使在和平时期,只要你在西班牙的这些地区旅行,就免不了会为阿拉贡众多村庄特有的肮脏而苦恼。这些地方建造得就像是一个要,大批质量低劣,用泥巴和石头建造的小房子簇拥在教堂周围。即使在春天,也到处看不见一朵鲜花;这些房子都没有花园,只有后院。在那里驴粪成堆,不时有家禽从上面跑过。气候恶劣,不是雾就是雨。狭窄的泥土路被搅成一望无际的烂泥沟,有的地方竟达到了两英尺深。在这样的道路上,卡车与自己的轮子较劲,农民们的那些笨重的大车由一群骡子拉着,有时候竟达到六头之多,且总是一前一后纵列成行地牵拉着大车,接踵往来的人使得整个村庄变得难以言状的肮脏。这里没有而且也从未有过一个厕所,或任何形式的排污沟。这里没有哪怕只是一平方码的地方,你可以不用仔细察看一下就能落脚。长期以来,教堂被当作厕所使用,教堂周围四分之一英里内的所有地方,也被派上了同样的用场。在我参与战争的头两个月里,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在冬季里,留茬地的边缘竟然还有粪便结成的硬壳。


  两天过去了,仍然没有来复发放给我们。要是你去过,并且看到过墙上成排的弹痕——弹痕是来复造成的,各类的法西斯分子在那里被处决——你也就看到了阿尔库维耶雷所包含的一切。前线,局势一直很平静,受伤的人很少。最叫人兴奋的就是法西斯阵地的逃兵,他们是被从前线带回来的。在战线的这一部分,很多与我们作战的敌军士兵根本不是法西斯分子,他们只是被可怜地强征入伍的,战斗刚打响时,他们极为害怕和紧张,根本不敢逃跑,就一直在里面服役。他们中的一小部分人以为战事已经缓和,常常冒着风险接近我们的阵地。如果不是他们的亲属还在法西斯的地盘上的话,毫无疑问,会有更多的人这么做。这些逃亡者是我所见过的第一批“真正的”法西斯主义者。使我感到震惊的是,他们与我们之间并无多大的差别,除了他们穿着卡其布的外套。他们刚来时总是一副饿死鬼的模样,拼命地吃东西——这相当自然,因为他们已经在战线间的无人地带躲躲藏藏地走上了一两天。但人们总是乐于把这作为一个证据,得意洋洋地指出,法西斯分子正处于饥饿之中。我见到过一个法西斯分子被安排在一个农民的家中吃饭。不知何故,看了以后还有点让自己产生了某些同情的感觉。这是一个大约二十岁的高个子男孩,风吹得面色发暗,衣服破破烂烂,蜷缩在火堆旁,端起一盘炖,不顾一切地快速吃了下去。而他的眼睛则自始至终都在来回扫视围在他身边的那些民兵。我想,他仍然对眼前这一切半信半疑,即,我们是嗜血的“革命者”一等他吃完饭就会对他开击。负责监督他的那个武装军人不停地轻拍他的肩膀,并发出令人感到宽慰的声音。有一天特别值得纪念,一次就押来了十五个逃兵。有个人在他们的前面,以胜利者的姿态骑着一匹白马,领着他们穿过村庄。我设法拍摄了一张不算清晰的照片,但不久以后,这张照片就不知被谁从我身边偷走了。


  在我们到达阿尔库维耶雷的第三天早晨,来复运到了。一位脸色深黄的中士把它们放在马厩里。当我看了他们发给我的家伙时,我顿觉遭到巨大打击并感到沮丧。这是一支德国长,制造期是1896年,已经四十多年了!外表锈迹斑斑,扳机很涩,从口往里看,膛也已锈蚀,完全没有继续使用的指望。大部分来复也很糟糕,其中一些甚至更糟,兴许根本就没想过要让会用来复的人用上最好的支。这堆中最好的一支也有十年了,但却被发给一个有点弱智且的十五岁男孩,大家都公认,他是个女人气的男人。教官给我们做了五分钟的“指导”其中包括如何给来复上子弹,以及如何把弹膛中的子弹取出来。大多数民兵在此前从未摸过。我猜想,其中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瞄准器是干什么用的。子弹是按每人五十发配给的,接下来就开始排队,我们把背包扎好背上,然后出发,开赴三英里以外的前线。


  我们这个百人队,只有八十个人和几条狗,大家疲惫不堪地沿着曲折的小道向前走。每一个民兵纵队都至少有一条狗,人们把它作为吉祥物。有一条与我们一起行军的可怜的畜牲,身上都烙上了P。O。U。M。几个大写字母,走起路来也是偷偷摸摸的,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尊容有问题。乔治?柯普,这个结实的来自比利时的指挥官,骑着一匹黑马,行进在队伍最前面的红旗下;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一个年纪轻轻的民兵(来自民兵的骑兵队,他们的样子活像一帮土匪),在快地骑着马前奔后跑,每逢高坡都要急驰而上,然后在最高点上摆个奇特的造型。西班牙骑兵的这些良好的马匹,都是革命期间四处征集,并转交给这些骑兵的,而这些骑兵呢,其实,就知道忙着把这些马匹骑到累死为止。


  道路在贫瘠的黄田块之间延绵,这些农田自从去年收割之后,就再也无人问津了。我们的前方是阿尔库维耶雷和萨拉戈萨之间的齿状山背。现在,我们离前线越来越近,离手榴弹、机关和沼泽地也越来越近了。背地里说一句,我被吓着了。但是,我明白,眼下的战线是平静的,我不像身边大多数人那样,以我的年龄而论,已能记得大战*了,虽然尚且没有大到能够参加大战。对我而言,战争意味着咆哮的炮弹、钢铁被炸成碎片,最重要的是,战争意味着泥泞、虱子、饥饿和寒冷。说来也许有点古怪,我害怕寒冷甚于害怕敌人。在巴罗那期间,这种感觉就时时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夜晚,我甚至常常会突然醒来,想象着在冷的战壕里、在可怖的破晓时分作好战斗准备、抱着结霜的来复站岗的漫长时光、冰冷的泥浆漫入军靴等所有冰冷的感觉。我也承认,当我仔细看一下与我一起行军的这些人的时候,我也会感到恐怖。你很难相信,我们看起来究竟是怎样的一群乌合之众。我们自由散漫,凝聚力还不如一群绵羊。我们还没走出两英里,后面的队伍就已经看不到了。而且,我们这批男子汉差不多有一半是孩子——我指的是真正意义上的孩子,他们中最大的不过十六岁。但是,他们对终于能够到达前线,全都既高兴又激动。在我们接近战线时,这些摇着红旗、跑在队伍前面的男孩们开始高呼“VisaP。O。U。M。”(马统工万岁)、“Fascistas—maricones!”(法西斯分子——娘娘腔)以及诸如此类的战争期间常常呼喊的带有威胁的口号,但是,这些口号从尚带童音的嗓子里喊出,听起来却显得很可怜,宛如小猫的叫声。想想都觉得可怕,共和国的保卫者居然就是这样一群衣着破烂,扛着几乎报废的来复的孩子们组成的乌合之众,他们甚至还不知道如何开。记得当时我在想,如果有一架法西斯的飞机从我们行进队伍上空经过会怎样,飞行员会否乐意费事俯冲下来用机关对我们扫。我确信,即使在高空中,他也能够看出我们并非真正的军人。


  ———————


  *这里指第一次世界大战。——译者


  ———————


  在道路延伸进齿状山脊后,我们拐上了右边的岔路,一条狭窄的骡马小道。小道在山侧坡蜿蜒而上。西班牙这一地区的山脉地形十分奇怪,形状颇像马蹄铁,顶部比较平坦,四周非常陡峭,山下则是无底的峡谷。在高高的山坡上,除了矮小的灌木和石南之外什么都不长,只有巨大的石灰岩从坡体中突兀而出。在这里,前线没有连续的战壕,在这种多山的国家里也是不可能的。前线一般由一连串加强的岗哨组成,这些岗哨通常被称为阵地,多设在每座山的山顶。在老远的地方,你就能看到我们的的阵地设在马蹄铁的顶部,看到用沙袋堆成的简陋的掩体,一面风飘扬的红旗,防空里飘出来的烟。再靠近一点,你就能闻到令人作呕的略带甜味的恶臭,此后,这种怪臭在我的鼻孔里停留了好几个星期。我们阵地的正后方,几个月来的生活垃圾全都集中在这里——面包皮、大小便、生锈的罐头盒等等全部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极度腐臭的大粪堆。


  由我们来替换的一队民兵正在收拾他们的背包。他们来前线已经三个月了。他们的制服糊满了泥巴,他们的靴子破成了许多碎片,他们的脸上全都胡子拉碴。指挥这个阵地的指挥官名叫列文斯基,可大家都管他叫本杰明,他生于一个波兰犹太人家庭,但母语是法语。他从防空壕里爬出来,向我们问好。他是一个个子不高的年轻人,二十五岁左右,有一头很硬的黑发,一张带着渴望、苍白的、在战争期间总是难免肮脏的脸。有些弹在我们上空呼啸而过。这里有一个半圆形的战壕,直径长约五十码。有一堵墙,部分是用沙袋、部分是用石块砌成的。大约有三十到四十个防空壕,全都深入地下,有如一个个老鼠。我和威廉,还有威廉的西班牙连襟迅速扑向最靠近的防空壕,那儿还未被人占据,看起来尚能容身。在前线的某个地方传来一声来复声,并在众多的山谷之间形成了奇怪的、绵延不绝的回声。我们刚刚卸下背包,从防空壕里爬出来,又听到了另一声响,我们队伍里的一个孩子从墙那里飞快地跑了回来,满脸鲜血。他用自己的来复放了一,在拉开栓试图吹去膛残烟时,不知怎么回事,子弹在膛里突然爆裂,弹壳碎片把他的头皮炸得残不忍睹。这是我们的第一次伤亡,尤其是,这是自己造成的。


  下午我们第一次站岗,本杰明带领我们四处走了一遍。在墙前面有一溜狭长的壕沟,这是在岩体上挖出来的,有些石堆上还砌了极其原始的击孔。这里有十二个哨位,分布在战壕和墙后的不同部位。战壕上有带刺的铁丝网,再往后看,山坡向下延伸成一个深不可测的峡谷,在对面,只有光秃秃的群山,尽是飞岩绝壁,显得灰暗而苍凉,全然没有生命的迹象,甚至连一只飞鸟也没有。我全神贯注地从击孔向外窥视,试图发现法西斯的战壕。


  “敌人在哪里?”


  本杰明把手一挥“在腊(那)里。”(本杰明说的是英语——糟透了的英语)


  “但是在哪儿呢?”


  根据我对堑壕战的概念,法西斯分子应该在五十到一百码之外。我什么也看不到——看起来,他们的战壕隐蔽得很好。后来,当我终于看清本杰明所指的地方时,我感到既沮丧又不安;对面的山顶隔着溪谷,离我们这里至少也有七百米远,只能看到法西斯分子阵地上战壕的轮廓,以及一面红黄相间的旗帜。我感到无可名状的失望。我们连接近他们都还谈不上呢!隔了这么远的距离,我们的来复完全不起作用。但就在此时,有人发出了激动的呼叫声。两个法西斯分子,远远看去像是两个灰色的小雕像,正在对面光秃秃的山坡上朝上爬。本杰明从靠近身边的人手里夺过来复,瞄准,扣动扳机。咔哒!一颗哑弹。我认为这是个很坏的征兆。


  新的哨兵刚刚进入战壕,就漫无目的地开,胡乱击一通。我能看到那些法西斯分子在墙后面来回走动,远远望去,他们小得就像蚂蚁,有时也会看到那边墙上方有个黑点在有恃无恐地晃悠,这是一颗敌人的脑袋。显然,开根本不起作用。可就在不久前,我左边的哨兵,以他那典型的西班牙风格离开了岗位,悄悄地走到我这里,并怂恿我开。我试图向他解释,在这样远的距离,用这样的来复,除非极其偶然,你根本不可能打到那边的人。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他用自己的来复紧紧地瞄准一个来回移动的黑点,他龇着牙,就像狗正等着扔过来的一块小石子那样。终于,我对准七百米远的地方开了一。那黑点消失了。我希望子弹打得够靠近,至少能把他吓一跳。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向人开


  现在,我对前线所看到一切深感厌恶。人们竟把这叫做战争!我们还几乎没跟敌人真正接触过!我甚至还从未产生过把头缩进战壕的念头。然而,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一颗子弹就紧贴我的耳朵飞过,发出令人厌恶的尖啸声,钻入我身后的背墙*里。啊!我急忙蹲下。我曾经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在第一颗子弹向我来的时候蹲下。但这么做似乎又确实是一种本能,而且几乎每个人都至少这样地做过一次。


  ——————————


  *指为防炮弹破片杀伤而在堑壕或掩体后所构筑的土垛。——译者 Www.IgExS.CoM

上一章   向加泰罗尼亚致敬   下一章 ( → )
欢迎光临哀歌小说网阅读免费小说《向加泰罗尼亚致敬》,我们为您提供向加泰罗尼亚致敬完本最新章节无弹窗全文阅读,还有更多类似向加泰罗尼亚致敬小说在线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