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歌小说网提供相公,爱我吗?免费阅读全文
哀歌小说网
哀歌小说网 总裁小说 同人小说 推理小说 重生小说 网游小说 军事小说 经典名著 短篇文学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都市小说
小说阅读榜 穿越小说 科幻小说 武侠小说 架空小说 灵异小说 乡村小说 玄幻小说 耽美小说 历史小说 仙侠小说 竞技小说 综合其它
全本的小说 妙手神织 魔刀丽影 魔鬼老师 女神诡计 舂染绣塌 离婚女人 母亲淑媛 奶孙乱情 梦慾无间 若凄清美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哀歌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相公,爱我吗?  作者:于晴 书号:26767  时间:2017/6/28  字数:12859 
上一章   ‮章四第‬    下一章 ( → )
徐宅占地约二十余亩广,有屋、有园、有山、有水。园中以岛、树、桥、路相间。

  池中有三岛,岛上建亭通桥,环着池畔开路,有溪、有小滩、有山泉、有湖泊,有小楼,还有活像宫的庭庭院院或以拱门相连,或以回廊相接,别说在这儿住了一月半月的,就连前些日子老爷领着她走上一回,她还是摸不清这里的路线。

  瞧,就连这会儿走往“宫”里的书楼,也得边走边瞧着珠丫头画下的地图。

  “夫人算是苦尽笆来了。”之前在主房,珠丫头掩着嘴偷笑。“我打入府起也有五年光,平除非送菜送饭的,一般时间是难得见到老爷的。每回远远看他,总是冰冷冷地教人不寒而栗,可现下不同了,老爷还贴心地带夫人认路。铁定是有几分喜爱夫人的。”这几句话虽是揣测,却也教霍水宓生出莫大的希望来。

  从小就没人怜没人爱的,老爷会对她有些感情吗?原以为卖过来的日子是难过,但在徐府里的两个月里却是很足的日子,有红红、贾大妈、珠、宝丫头,还有老爷…

  一想起老爷,心头暖暖滚滚的,不同对红红、对爹娘的感觉。

  走近书楼,隐约听见门后头传来说话声。是老爷在谈公事吗?才想要悄悄退走,忽然里头叫起声音:“是谁在外头?”

  “是我,水宓。”她红着脸回答。

  里头没了声音半晌,才道:“进来吧。”

  门扉轻推,霍水宓起裙襬,脸染娇羞地进去。

  徐苍离冷眉轻挑,沉声问道:“有事吗?”

  “我…”她迅速抬眼望了他一眼,又垂下。“我为老爷做了件衫子,送过来让你瞧瞧是不是合身,要是不合身,我好拿回房改。

  他的目光调到她手中小心翼翼捧着的金边长衫。“你做的?多费事,现下你是徐夫人,不必再做这些。”不由自主地溜到她的脸上。

  他的子真的十分容易腼腆。原以为是因她不习惯接触男人缘故,可如今也有两个月余,怎么还这般容易脸红?

  “不不,这一点也不费事。再过几就是乞巧节了,以往我总要为来财制新衣,如今我嫁过来了,是该为红红她们绣件衣裳,顺便也给老爷件新衣。”她试探地笑道,又显得有些惑。之前明明是有听见说话声的,怎么书房里只有老爷一个人?

  “你在瞧些什么?这房里除了我,还会有谁?”像看出她的想法,他斥道。“过来。”

  霍水宓乖巧顺从地走过去,期盼他拿起新衫子瞧瞧看。一句赞美,不不,就只要说声“好”她便心满意足了。

  哪知他连瞧也不瞧地,将衫子放在桌上,握住她的双手。两个月没做过活的小手总算有些柔软细致…

  他瞇起眼,注视她的小手,彷佛心不在焉的问道:“这月可有来吗?

  “嘎?”

  “女人家每月一次的。”

  “啊…来,来了。”她吱吱唔唔的,原本已经火红的脸如今瞧起来像是烂的西红柿。“今儿个早上才来的…”

  黑眸迅速转黯,放开她的手。还是没受孕吗?说不出心底是喜是忧。也罢,再过些时候有孕也好,目前怎么瞧也瞧不出她的身子哪里健康了,瘦弱依然,只怕大唐女子里没一个像她瘦骨嶙峋般的,连在夜里也怕碎了她。

  “老爷?”

  “你…”本打算叫她出去的,书楼毕竟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但钓上来的鱼总得偶尔喂喂饵食。“搬个凳子过来坐下吧!”瞧她高兴的样儿,这女人当真容易足,或者,她另有目的?

  霍水宓吃力地拖了张凳子过来,就坐在书桌的旁边。

  “你该多吃点的,宅里饭菜多,不差你这一口。”浓眉不自觉地聚起来。她拖一张凳子像在拖一条船,真有那么费力吗?

  “我…很努力吃了。”

  “我以为在经过以往穷困的日子后,你嫁到徐宅来,应该懂得尽情地享受。”

  “我有!”她又讨好地抬起眼,迅速瞧他一眼,又垂下。“我有吃,可是总是吃了些就了,我想可能是以往我总吃得少,一时之间改不了吧。”以往她三餐喝白粥,胃囊早缩得跟卤蛋一样小。

  “抬起头来看着我。”他道“我可不是三头六臂,上回跟那老头儿争论不休的女人哪去了?”

  霍水宓抬起脸,脸上红咚咚的。

  “怕瞧我吗?”

  “不不,我怎么会怕瞧着老爷呢?”事实上,她很爱瞧着他的,尤其他睡着后的脸庞有些孩子气,不像三十出头的男人,有几次悄悄抚上他的脸颊,没被他发现,那种感觉像是小时娘亲悄悄给她一对仿玉镯子,虽然是假货,但却是唯一属于她的宝物。

  “那么,就简明扼要地说吧!”

  “呀?”

  “你想讨些什么?”他盯一眼她素白的颈子,上头没挂任何珠宝首饰。“发簪、金饰或者嫌弃新衫太过朴素?”语毕,见她惘惘的,不耐补上一句:“这不正是你殷懃的目的?

  霍水宓闻言,原本娇羞的脸颊逐渐褪白,睁圆的小鹿黑眼在剎那化为浓浓的失望,像在严厉指责他不该打碎她心底英雄正义的幻象。

  “我…”她的眼眶红了起来,握的双手绞扭着。“新衣足够我穿上七年八年了,发簪、金饰我也不需要…我只是,只是想为老爷做件新衫子,你若不喜欢,我拿走就是。”仓卒地站起来,抓起搁在桌上的新衫,就往门外急步走去。

  徐苍离怔了怔,不知她何以泫然泣。他…是问得太白或者问错?

  瞧她的模样不像说中她心中事,反而眼里的失望是对他!

  他说错了什么?

  “简直大错特错!”身后的书墙忽然移开,从暗门里走出一名男子。年约二十七、八岁,白面秀气,书卷味浓的。

  “你没走?”徐苍离怒视于他。

  “老爷没吩咐我走啊。”他温地笑着,笑容里含着幸灾乐祸。“老爷只道‘进暗门’,可没叫我顺着密道走,所以我就干脆留下来瞧瞧夫人的相。”

  徐苍离冷哼一声。“敢情你会看相?”

  “看相不会,但至少懂得察言观。”他大瞻地进言。“这就是老爷你的不是了,我可没瞧见过哪家的相公是这样待娘子的,我要你喂鱼饵不是这种喂法,要用迂回战术。老爷,就算是对一条狗,也不能拿直接丢在它头上啊!”“什么时候开始,总管也开始管起主子的家务事了?”徐苍离冷言相对。

  “这倒也是。”王莫离耸了耸肩。“老爷说得对,我风尘仆仆从京城下来,可不是来闲嗑牙的,还是趁早导入正题吧!嗯,反正夫人是生产工具,无须太在乎她的喜怒哀乐,最好头一胎就生男丁,免得将来遇上难产什么的,死也会先留下徐家子嗣。可怜啊,瞧夫人的样儿,像是崇拜老爷崇拜到十八层地狱去了,也难怪她会失望,形象幻灭了嘛。”他摇着头叹息,眼角盯视着徐苍离。

  “崇拜?她崇拜我?”他可有什么地方令人崇拜的了?旁人怕他都来不及,会有人崇拜他?可笑之至。

  他们成亲不过两个月余,其间几乎只有夜晚相见。他没说过甜言语、没买过金饰银饰的,更没做什么英雄事迹,他有什么好教她崇拜的?

  若真说崇拜,只怕她崇拜的是她的夫君,而不是他徐苍离本人。

  “啧啧,老爷,咱们来赌赌看,瞧瞧晚上你见到夫人的时候,她还会不会崇拜你?”

  王莫离火上加油的:“反正这种崇拜是小女孩玩的游戏,尤其夫人见过的人不多,对老爷生起崇敬之意是理所当然。我保证隔没几遇上更值得崇拜的人啊,老爷在她心中的份量马上返到二线,不值得理会的。”他微笑道,眼里滑溜得跟条鱼一样。

  不狡猾些怎么当徐府总管,怎么应付刁钻的佣人?虽然近两年待在京城守着那栋徐府的宅子,但还算遥控这里一切,贾大妈是他的代言人兼传声筒,这儿有什么事全教人拟了信过去。老爷成亲这码子事,他不在场,可不表示他什么都不知情,霍水宓的一切全私下调查过了,同第一任夫人完全不同的子,原以为她会在宅子里吃亏,倒没想到会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

  “你倒说说看。”

  “嗯?”他微笑以对。

  徐苍离扬起眉,手指轻敲桌面。相处二十多年,王莫离促狭的心态可以捉到百分之九十,但他太久没哄过女人,的确需要有人建议,至少要懂鱼饵要怎生个放法!

  他锁定王莫离的轻佻桃花眼,明白地问道:“告诉我,如果不能把骨头扔在狗身上,那么该怎么放才能讨它心?”

  三后,四轮马车飞快地在泥地上奔驰。

  车窗是方形的,隔着层层布幔,偶尔凉风吹掀了一角,出了临危正坐、面容紧张又兴奋的霍水宓。

  今儿个夜里,她穿著素白的绸衫,上头单在袖口绣了一圈银线,相当淡雅简单,柔软的质料贴在她的肌肤上,瞧起来很小…不是指年龄上的小,她已经算是成的‮妇少‬,是她的身骨太小,小至像是一阵微风就可把她吹飞上天。

  徐苍离如炯的目光从霍水宓身上收回,睨了一眼那始终抱着她的小猪只。那小丫头左右各梳起一个小包头,肥胖的身子着大红色的小衫子,圆圆的眼藏在霍水宓的衣后偷瞧着他。

  那稚气的眼神明白地透她不喜欢他,相当地不喜欢。

  啧,管她喜不喜欢,肯让这丫头片子上车着水宓就该感激得痛哭涕,也不知是哪个下人之女这样没规矩的!徐苍离不耐地想。

  “老爷…”黑眸闪闪发亮,又恢复以往对他的崇拜之意。“那市集…好玩吗?”她红着脸询问。

  这才该是当初嫁过门的霍水宓。

  徐苍离随口“嗯”了一声,回想当他不甘情愿地回主房“喂鱼饵”…

  他简直是招谁惹谁了?娶任何一个女人都比娶她来得好,若不是须确保肚里孩子一定是他的,哄一个女人?哼,那就像蚊子绣花,门都没有。

  那,一回到主房,她是乖乖坐在凳子上绣着帕子的,瞧起来没什么受到伤害的样儿,只有脸色苍白了些、眼眶发红了些、绣的帕子糊成一团了些,其实也没王莫离说的那般严重,什么幻象破灭,不过是唬人的言词罢了!

  他走上前,照平习惯性的说话方式:“抬起头来看着我。”

  她的脸是抬起来了,沥沥的黑眸盯着他。像瞧着一个普通人似的!以往她的羞怯呢?还有她那种独特的目光呢?那种视他彷佛是天塌下来也有他顶的崇敬目光呢?以往没发现是因为不曾注意过,一切就是那么自然,若不是王莫离一针见血点醒,他还当她对其他人也是同等对待…

  是了,从那他出钱买下珠、宝两个丫环后,莫名其妙地,她开始崇拜起他来,当他是天底下最伟大最侠义的夫君。

  他咬牙。想得到她的心还得哄她,这是什么鬼理论?

  “我…”他万难地启齿,脸上的青筋不断动。“把衫子给我。”

  “不。”她想也不想地否决了。

  “不?”她这样对丈夫说话?以往,她可是既顺从又乖巧地像一头忠狗,甚么时候开始懂得反驳他了?

  “老爷不适合穿。”

  如果不是仰她生子,他会亲手掐死她。

  他瞇起了眼,沉下声:“我可不是对你有意的。”他停顿半晌,喉头像给馒头梗住似的,艰难地启口:“京城总管捎信过来,出了件麻烦事,一时烦心,倒忽略了你的好意。”

  这算是他道歉的底限了,他甚至听得见王莫离那个混蛋在外头捧腹狂笑不已。

  他暗地再咬了咬牙,续道:“你若愿意,就再为我多做几件新衣吧!”

  她的眼逐渐软化,却尚有些惑,始终摸不透他的真子,究竟哪一面才是他的面目?是那存心调戏她的恶意男子或是救了珠、宝一生的英雄?从没认真地思量过,因为他是她的夫君,所以宁愿选择后者。

  而现下,她仍是相信他的。如不是他,她的日子尚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忽道:“我以为女人家都爱些珍珠宝物的,你若不爱,何不亲自去挑选自个儿喜爱的东西?再过几便是乞巧节,节日虽无趣,可夜里河畔有市集,不妨逛逛!”话莫名其妙地就出口,要收口已是来不及,尤其瞧她眼底倏地星光灿烂,如同以往注视他的眼神,崇拜而敬仰,不心弦一松。

  以她的出身加上霍二娘那“物尽其用”的心态,只怕她终活,没见过市集的热闹…也罢,就讨她个心,将来好死心塌地爱着他。

  爱,多肤浅,却脑控住女人心甘情愿的一生。

  “娘娘是我的!”彷佛发现他专注地凝视霍水宓,红红拉紧霍水宓的一角,小声地宣布。

  “娘娘?”他回过神,眼一瞇。“谁是你娘?”吓得红红赶紧埋在霍水宓怀里。

  “老爷,你可忘了?咱们是全家一块出来的。”霍水宓星光闪闪地瞧着他,他哼了一声,压抑差点冒出的怒意。

  全家?他的孩子尚未出生,哪里来的全家?若要说这世上勉强能跟他搭上关系的,也只有他未来孩子的娘亲。

  “月玺、向,还有红红,咱们不是一家人么?”她的脸蛋红红的,在谈及自己也是这一家人时,有些羞赧,像还是不习惯融入这么多人的家族。“今儿个下午我忽然想到红红老呆在府里也会闷坏,不如一块带她出来走走。既然带她出来了,没有留下其它两个孩子的道理,所以我请贾大妈知会你一声,瞧,后头跟上来的马车里就是他们啊。”

  原本以为月玺他们会拒绝,哪知珠丫头传回来的消息是他们肯去,只要爹在。

  徐苍离的黑眼沉了下来。贾大妈何时通知过他了?是怕他挑起过去的恨意?

  他的目光转而盯着胖呼呼的小丫头片子。当年只见过她一面,她才一岁多,赤红稀疏的头发如今更加鲜明。

  是了,就是她。那个背叛他的女人所留下的证据!

  “到啦!到啦!”车夫跳下马车,开门道:“马车只能停在这儿,再过去就得走路了。”

  徐苍离下了马车,伸在半空中的双手僵了会儿,才连同小丫头片子一块抱下地来。

  “一个时辰后,马车候在这,可别教我等。”

  “老爷不去么?

  “逛市集是女人家的事,我顺巧谈生意,就在船上,花不了多少时间的。”他的恶名虽是彰昭城里城外,但无损他生意上的事,这便是有财有势的好处,大伙怕他,可不怕他怀里白花花的银两。

  后面跟上来的马车忽然停下,跳下两个年轻孩子,又激动又兴奋又腼腆地奔过来。

  “爹!爹!你…你要同咱们逛市集吗?”徐月玺好奇地问道。她有多久的时间没看过爹了?就连娘死了也没见过爹,有的只是远远地瞧上一眼,今儿个能亲近爹,是梦成真了。

  徐向虽然仅仅站在徐月玺后头,一双深蓝眼也渴盼地瞧着徐苍离。

  徐苍离淡淡瞧了他们一眼,从际掏出一袋碎银到霍水宓的手里。

  “若想要什么,尽管买吧!”为她拉下蒙面的黑纱。她不是最美的女人,甚至身子骨荏弱到无人愿意娶她过门,然而仍是不愿任何男子见到他的子。

  “这…这么多?”霍水宓微启着小嘴,摇头。“我只想瞧瞧市集的热闹,不缺什么的。”

  “爹…”

  徐苍离使了个眼色给车夫,教他好好跟着夫人,随即搭上另一辆马车,没一会工夫便飞快消失在黑幕之中。

  “爹!”徐月玺跑了几步,跺了跺脚,回过身瞪着霍水宓。“你捎过来的消息不是说爹会同咱们一块逛市集吗?”存心把气出在她身上。

  “我…以为老爷是同咱们一块的…”

  “以为?就因为你这一句以为,教咱们抱了多大的希望!”她还以为爹终于注意到她了。“哼,我瞧你是想给咱们下马威,想整咱们,才不过是个当了两个月的小后娘,你以为你还能博取爹多久的心?要不要打赌,一等你生下徐家子息,包准爹不再瞧你一眼!真是咱们大唐女子的辱,瞧你干瘪的,人家还以为我们待你,没给你吃好穿好的呢!出来是丢人现眼,是想让旁人看看徐家怎么欺负你吗…”

  “够了。”徐向首次开口,打了个呵欠。“若不打算逛市集,我可要回马车里睡大觉了。”他嘀咕:“都是一些穷极无聊的蠢女人。”

  徐月玺瞪了他一眼。“为什么不逛?难得来这一回,没道理白白回去的。”向是怎么了?以往总是不爱搭理人的,若不是为了爹,他才不会出门的,如今爹走了,依他的子应该话也不吭地回马车的,怎么这回倒想逛市集?

  徐向扬了扬眉。像是解答她的疑惑。“就算都是蠢女人,好歹也全是徐家人,不好好跟着你们,谁知道这一群蠢女人会闯出什么麻烦来。”

  他的目光轻扫过霍水宓,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下了一个十四岁早孩子的观察所得:“女人,你的名字叫麻烦;而我家的女人,全是麻烦之最。”

  天下的市集大致上是大同小异的。

  “所谓的大同,就是每家贩子每年各个节日卖的都一样,上个节日卖不完的,今儿个再搬出来卖,像卖玉的摊子、卖胭脂水粉的、卖玩的,都是些不干节日的玩意;而这小异,则好比端午节专卖的是粽子、是雄黄酒,可七夕节就不同了,卖的是牛郎是织女,是月老的姻缘线。”珠丫头卖力耍动两片嘴皮。

  霍水宓好比是井底之蛙,市集上的东西全没瞧见过,每一步像在老牛拖车,总停在各摊子前好奇地东瞧西瞧。

  “我受不住啦!”又停在河岸旁一个摊子前,徐月玺跺着脚。“我可不是专程来陪这个土包子逛市集的!般什么!连个穷书生的字画也要瞧,你识字么?大字不识一个,还想充场面!我可受不了,徐府家大业大,挂在里头的字画就算不是价值连城,也值好几百两黄金,待在这儿是伤自个儿的眼!向,咱们别理会她了,到前头看去!”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一转首,便窜进人群堆中。

  徐向没追去,只淡淡朝车夫点了个头,车夫飞快跟着奔进人群里。

  “我…”

  着黑纱,虽然瞧不清小后娘的神色,但雾的眼很容易读透,尤其见这蠢女人像要掏出所有银两,徐向住她拿钱的手,朝搁在板上的字画瞧去,半晌才摇头。

  “不值得。”他当没瞧见书生汉又白又青又尴尬的脸色,说道:“画不成画、字不成字,全是用来餬口的工具,没用过心,皆是败笔之作,买下是施舍他,他有手有脚的,需要施舍吗?”

  “我…我可不需施舍!”书生汉的脸由青转红,像只受伤的野兽。“你们一身华服,怎么知道咱们讨饭钱的辛苦?滚!可别教我再瞧见你们,不然…不然…”

  “不然如何?”徐向冷笑道:“你手无缚之力,拿打只怕使不上力,用脚踢还怕踢断腿,你能做出什么惊世骇俗之事?百无一用不过是书生罢了!”

  “书生也要吃饭!我在这儿卖字画,既不盗又不拾,我碍着你们什么了?快滚快滚,别教其它人不敢上门!

  “不会有人来了。这种字画谁会要?就算有人要,恐也是成捆成堆的要,拿去包杂物了。你不配当个读书人,只为饭钱而作画,这种画没有价值,不如趁早改行,当个种田种菜的,你的饭可以吃得更多。”

  书生汉闻言,如当头喝。

  这年方十来岁的少年一针见血戳破他眼前的障。从何时开始,他只为腹而作画?在作画写字的当口,也净想着街头王老爹卖的包子,这样子的字画…

  他瞪着昨夜里才赶出来的字画,收尾软绵无力、急促匆忙,因为想赶着多画几幅。

  他苦学近二十年的才能跑到哪儿去了?为了一顿饭钱,他早遗忘了他的梦想。

  忽地,他狼狈万分地收起字摊来,面带羞愧地离开市集。

  徐向无聊似的哼了一声,转首发现小后娘跟珠丫头睁圆了眼瞪着他。

  “瞧些什么?同情他有个什么用?给他银子不愁吃喝,下回他更忘本,忘了读书人的本分。这不叫同情,叫害他!”他数落霍水宓的蠢。不知这女人是如何活过二十年头的,同情太多,也不瞧瞧平多少人在欺负她,蠢蛋!

  霍水宓涨红了脸,低声吐道:“我可不是同情,是瞧他字写得好。”

  “你识得字么?”他鄙夷道。

  “不,就因为不识,所以才愈发地钦佩。”霍水宓停顿半晌,目光奇特地瞧着他。

  “瞧个什么劲?”他的脸微微泛红,显然有些不自在。“再怎么瞧,你也不过是蠢女人一个。”

  珠丫头不服气,忍不住开口斥道:“少爷,好歹夫人是你继母,你对她说话要客气些…”

  “你像你爹。”霍水宓恍惚说道。难怪之前瞧他指骂那书生的样儿,像见到了老爷似的。

  “爹?”

  “你同老爷一样,虽然说话带刺,可也都是为人好。

  徐向闻言,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

  “那是当然,他是我爹。”显而易见,他很高兴有人说他像他的爹。

  珠丫头瞧了瞧他那长相异于中原人氏的脸。会像吗?只有天知道!

  “娘娘,要嘘嘘啦。”教珠丫头抱着的红红扁起一张圆脸。

  “啊,可别当众撒!夫人,你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回来。”珠丫头钻出人群,忙找个解手的草地。

  “啧,麻烦家伙。”徐向双手敛于身后,偏着头迈前几步,眼角却瞄到小后娘积极地在河面上找些什么。

  “你在找我爹?”

  霍水宓点头。“老爷说在船上谈生意,河上船那么多,不知老爷坐在哪一艘?”

  “想知道?那还不容易。”指着绣着陈家姓的旗子。“就离这儿不远,离这儿最近的那一艘,瞧见了没?陈老爷偏好美,不知招来多少青楼女在船上载歌载舞。也难怪爹宁愿登船谈生意,不肯陪家中夫人逛市集了。”

  霍水宓没被他哭,反而掩嘴笑了。原以为老爷之子是个尖酸刻薄的孩子,没想到经过这回相处,倒觉得他有几分可爱,连老爷谈生意的对象都查得一清二楚。其实他人不坏,由他对书生汉那件事就明白他的子,他以为她不知道,每回有人往河岸这边挤来时,他总暗地只手护着她。

  是因为开始把她当娘看待了吗?

  “啊。”

  “怎么啦?若是嫌站累了,我可没本事背你回马车。”

  “不,那人老在看咱们。是不是老爷认识的人?”在几呎外的距离,有位高昂的男子执扇轻摇,轮廓犷而深刻,瞧起来文质彬彬,但一双眼直溜往这儿。

  很眼,一时认不出他是谁。不不,无论出嫁前后,除了老爷之外,她是再也没识过任何男子,怎么会觉得眼?那骨的眼光打从心里头畏惧,像要吃了她似。

  “我可说,夫人总算注意到我了。”男子主动上前,笑道。

  “你是谁!”徐向沉声问道,锐利的目光注视他的脸。

  男子轻瞇地摇着扇,上上下下扫量徐向一圈。

  “你娘没说过我是谁吗!”他转向霍水宓,上前一步,伸出手;霍水宓忙退后一步。

  在灯笼的余光下,她清楚地瞧见了他的长相。

  他不像是中原人氏,但十分漂亮,甚至有些娘娘腔的味道,若再年少一、二十岁,简直活生生是徐向的翻版。

  “走!”徐向的脸色白了,拉紧她的手走。

  “走到哪儿?徐夫人,我刚打京城回来,听说徐老爷买了个女人回家,我原以为最多也只是个俗的乡野村姑肯嫁给他,没料到这村姑还人模人样的。”忽地一把抓住她的细腕,霍水宓倒口气,挣也挣不

  “你…你想干嘛!”她颤声问。

  “放开她!”

  “住口!这是你同我说话的口气吗?”他的嘴角扬起狰狞的微笑,近水宓。“那男人懂得怜香惜玉吗?他可说过他碰你是为了生下正统的子嗣?凭他这一生怎还值得有人为他传宗子息?任何一个女人在我与他之间,你猜会选择谁?”

  “你…你快放开我!”霍水宓叫道,使劲地打着他的手。她觉得恶心、想吐!他不是她的相公,怎可碰她?

  徐向瞇起眼,只手箝住男子的肩。“想欺负她,可也得先过了我这关!”一掌推出,虽然还称不上虎虎生风,可也有模有样,一掌击下去没有散了骨,也会震得七荤八素。

  “那男人倒算好心,养你还教你学武。”男子斥哼一声,暴地拉着霍水宓闪开,低咆:“儿子打亲爹,还有天理吗?”

  倏地,徐向的面色如雪霜般惨白,厉声道:“你胡扯些什么!”

  正想往前扑去,忽然身后叫起一声:“尹可鹰,放开夫人。”

  身随话出,徐向只睨跟前人影一闪,若论相识人中有此武艺者,莫属…

  “王总管!”

  王莫离微微含笑,嘴里尚含着一枝糖葫芦,显然是匆匆疾奔过来的。

  “尹公子,当年我家老爷放你一命,言定今生不得进城一步,怎么尹公子自毁诺言?”

  “徐苍离娶新妇,我从京城千里迢迢而来是为道贺。”尹可鹰斜睨着霍水宓,忽然掀开她的面纱,一怔,随即笑道:“好个徐家夫人!短短六年光,徐苍离的口味倒偏好起狗骨头来了!是没饭给你吃吗?不过话说回来,徐府上上下下是怪异了些,女人是买回来的,又养着旁人的儿女。”尹可鹰哼了一声,注视到王莫离玩世不恭的脸,道:“还有已故徐老爷的私生…啊!”他口叫道,因为霍水宓突地狠狠咬上捉着她的臂膀!

  同时间,王莫离的脸色一沉,狼下糖葫芦,疾飞上前,正想封了他的嘴,哪知尹可鹰忿戾吼道:“人!”

  拉了她的头发就往后使力一扯,王莫离一掌飞来,以实化虚,才离他一吋之远,忽然改变方向,手掌朝霍水宓抓去。

  “小把戏也想耍我?”尹可鹰眼尖,鲁地推开她,及时接住来势汹汹的抓力。

  霍水宓脚步踉跄不稳,连连往后仰去,仰了个空…

  “喂!”徐向大叫!“小心后面!”痹篇打斗的两人,飞步迈向岸旁,只闻“咚”一声,想要捉住她已是不及。

  小后娘可不会游水!

  她活下来,定跟爹说这姓尹的事;若不幸淹死,可就没人听见之前那姓尹的鬼话!

  半夜里,河面黑沉沉的,就算无人敢救也是理所当然!

  她若死了…若死了…

  须臾之间,脑海千头万绪,却也是身形极快“噗通”再响,一跃入河。

  两辆马车仍是飞快地奔跑在回程的泥地上。

  前头马车内静悄悄地,徐苍离面如石蜡,怀里抱着透身的霍水宓,她的身上盖了件披风,虽然睡得很沉,但偶尔传来噎,细弱的手臂也紧紧攀着他的不放,像是攀住啊圈。

  是他点她昏的。否则,还不知她又哭又呕地到何年何月?

  他冷峻的目光锁住啃着甜薯的王莫离,道:“我将人交给你,你还给我了什么?”

  “还是人啊。”王莫离微笑:“夫人只是多喝几口水,不碍事的。”他瞄了徐苍离一眼,自顾自地又啃起甜薯。“反正老爷她过门,只为生子,既为生子,她如今无大碍,老爷也不必太介意。

  “住口!”从来没想过辞掉他,如今真想一脚踢他出徐家大门!

  她的身子哪里像是不碍事了?

  幸而陈家船屋近河岸,听得见岸上騒动,一闻有人落水,陈家老爷凑兴直往甲板上跑,点着灯笼看好戏,若不是那男孩拖着水宓游至船下猛喊“爹”只怕他差点错过了她。

  或者,该说失去她?思及此,不免又感受到当初深切的悔意。

  那是当然!她若死了,叫他再上哪儿花一笔银两买下一个心甘情愿的女人?

  心甘情愿!是的,普天之下恐怕也唯有她是心甘情愿地视他为夫君!她一上船,清醒了神志,便开始呕吐,吐尽秽物,原以为她是灌多了水,吐尽了也就罢了,可她还在干呕,猛着自个儿右手腕,像在什么脏东西!

  后来,他拉住她,免得她又自,救她上船的徐向才道是有男人摸了她的手!

  老天爷,又是忠实!

  是忠实教她不由自主地做出这种反应吗?是忠实教她除了丈夫外,再也没人能碰她吗?这是多传统的女子!他应该庆幸自己没买错女人,这样的女人就算生下一打、两打的子女,也能保证是他徐苍离的,但…

  懊死的忠实!

  从前他奢望它,如今他厌恶这两个字所带来的意义!

  对他,她只懂得忠实吗?

  假设,他不是她的夫,她还会待他这个叫徐苍离的男人一如现在吗?

  “老爷,这回小少爷可占了功劳,如不是他及时下水救夫人,依她这旱鸭子身份,只怕早早叫河鱼给了。”王莫离似笑非笑地,啃完了甜薯,又从小包囊里拿出甜包子来吃。

  “出门前,不是要你暗地守着她,依你的武艺,怎会让她险些灭顶?”

  王莫离扬了扬眉,尴尬笑道:“我本来是守着夫人的,但一时看见卖糖葫芦的,便…我可也没料想到那姓尹的会早数出现在这儿。”

  徐苍离沉默不语半晌,才道:“他回来了?”

  “杀人可要偿命的。”王莫离提醒。

  徐苍离阴沉一笑。他本就不打算为那娘们杀人,那是不堪提起的往事,但一接触王总管的眼,才知他指的是霍水宓。

  他会为眼前这女人而动怒杀人?

  她没那价值。

  然而,为何当他看见她狼狈地从河里被救起来时,他…

  “老爷…”即使是梦呓,也只叫着他。他的手臂不自觉地拥紧,瞧,她的骨架多纤细,这样的女人一捏就碎,是什么东西支撑这份忠实?

  在陈家船屋上,她一瞧见他,不顾众目睽睽,她紧紧抱住他不肯放手,是甚么原因教她无惧于他?

  “看来老爷做得很彻底。”王莫离又换上在市集买的糕饼。“老爷只须朝夫人笑个几回,她便心甘情愿地拜在你的袍下。我瞧,她是爱上你了!也对,她见过的男人没几个,偏偏老爷又是她夫君,爱上你是有些莫名其妙,却也理所当然,没法子嘛,徐宅子里就只有老爷你的这‘适婚年龄’的男子,没得比较嘛,就好比关在笼子里…

  “住口。”

  王莫离虽然二十好几,扮个鬼脸却也可爱的。

  “至少,老爷已可确保将来夫人肚里的孩儿是你的,只要对你那肤浅的爱持续,我想,就算当一头母猪猛为你生子,她也甘之如饴,这样的女人已是稀有国宝,该好好保护,最好再继续关在宅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生就守着老爷,只知老爷,这是她的命…”倏地住口,因为一颗珠子利落地嵌在距离他耳边不到一吋的车板上。

  他耸了耸肩,不再言语,仅以玩味的目光瞧了一眼徐苍离怀里的霍水宓,再瞧瞧抱着她的徐苍离。

  爱吗?多虚浮的东西,却又真真实实地敞在眼前,值得研究。 WWw.IGeXS.CoM
上一章   相公,爱我吗?   下一章 ( → )
欢迎光临哀歌小说网阅读免费小说《相公,爱我吗?》,我们为您提供相公,爱我吗?完本最新章节无弹窗全文阅读,还有更多类似相公,爱我吗?小说在线为您推荐